言罷,不忘嘆出一口氣來。
蘇塵兒緊抿著唇,沒有說話。
她垂下眸去,將所有情緒都掩了住。
甘藍見狀,唇角極快地勾了勾。
真是……像極了那個女人啊。難怪紅燭一心要護著了。
房間裡重新陷入了安靜之中。
時間緩緩在日光一寸寸相移裡流逝。
蘇塵兒就這樣站在視窗靜靜地站立了許久。
甘藍等得有些倦了,在桌上趴著小憩了一會。半個時辰後醒來,覺得腰痠,伸了個懶腰,又揉了揉眼睛,忽驚訝地發現蘇塵兒依舊是她睡前的姿勢立在原地,好像站成了一尊雕塑般。
“柳公子不累麼?”甘藍的目光晃了晃,忍不住出聲道。
“不累。”蘇塵兒緩緩搖了搖頭。
她看不到,身後的甘藍目光有些深邃地望了她片刻。再開口時,語氣卻是尋常:“都站了這麼久,怎的不累?”
蘇塵兒正欲回答,隔壁房間忽然傳來一聲細微的動靜,是沉悶的椅子落地聲,驚得她平靜臉色微微一凝。
下一瞬,她已邁開腳步,快步走向門口。
坐在桌邊的甘藍,緩緩從凳子上站了起來,望著消失在視線裡的蘇塵兒,無奈地搖了搖頭,隨即朝門外走去。
蘇塵兒來到房前,下意識地伸手便去推門,不料門從裡面被門閂插了上,一推之下門動也不動。她眼神一緊,已湊近門扉,出聲喚道:“華以沫?”
門裡並無動靜傳出。
詭異的寂靜讓蘇塵兒的目光暗了暗。
“華以沫?你怎麼了?”
略微提高的聲音再次響起,語氣裡帶著顯而易見的急迫。
門的另一邊依舊沒有回應。
蘇塵兒眼神一緊,眼底有焦慮一層層漫上來:“華以沫!”
突然,蘇塵兒咬了咬牙,臉上閃過一絲決色,緩緩往後退了幾步,隨即側著身子,用力撞上了門。
木門發出“哐啷”一聲巨響,震顫起來。
蘇塵兒重複地往後退,眼睛盯著門閂的位置,然後再次準確地撞在上面。
未恢復平穩的木門震顫得愈發厲害。
後退。前衝。
幾乎都用上了全部氣力。
而正巧趕到的甘藍,望見這一幕,行走的腳步不由地頓了頓。
身前不遠處的人緊咬著牙,蹙著眉,臉色沉凝,雖身形清瘦,眉間卻蘊著一抹堅毅,似是不知疲憊地往門撞去。哐啷哐啷的震顫聲不絕於耳。
額間鬢邊的汗珠滾落,將衣領微微泅溼了一小塊痕跡。
甘藍的眼底極快地閃過一絲動容。
似是注意到了甘藍的注視,蘇塵兒的視線忽然極快地瞥過對方。
甘藍一怔,嘴唇微動,話還未出口,蘇塵兒的視線卻已重新落回了門上。
那深邃的一眼,似是錯覺般,停留在甘藍的腦海裡。
三人所住的不過是荒廢不知多少時月簡單搭建的老舊宅院,房間的木門並不算堅固,在蘇塵兒針對性的幾下撞動後,門閂便開始鬆動,最後猛的敞開來。
蘇塵兒的身子往前趔趄了下,很快伸出手扶住門框。不待身子穩住,她的目光已經投向房間裡。
桌上依舊擺放著大半支陽心草的莖葉,那朵花已經消失了。開啟的木匣沒有闔上,露出裡面長短不一的金針來,匣邊還隨意橫著四根。旁邊零零散散擺著幾個瓷瓶。而桌子邊緣有一小灘暗色血漬,將木質桌面染得顏色愈發深。桌邊的凳子已經翻到在地,顯然是方才傳出的動靜源頭。
而離凳子不遠的床榻邊,一身白衣的華以沫半伏在上面,整個人幾乎蜷縮在一處,搭在床上的手緊緊攥著被單。
蘇塵兒幽邃目光一沉。下一秒,已快步跑到了華以沫的旁邊,蹲□來,手扶上華以沫的肩,急切道:“華以沫!”
只是手方觸到華以沫的身子,蘇塵兒臉色陡然一白。
觸手竟是滾燙如火。
蘇塵兒連忙捧起華以沫的臉,映入眼簾的白皙臉上果然泛著隱隱的詭異紅光。而對方的神色,顯然在忍耐極大的痛苦,眉頭緊鎖,汗如雨下。
腳步聲在蘇塵兒身後響起,甘藍的聲音傳來:“現將人搬上床再說罷。”
言罷,一雙手伸過來,扶住了華以沫的另一邊身子。
蘇塵兒冷著臉望了甘藍一眼,待把華以沫安頓了好,才開口帶了怒意道:“你騙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