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塵兒望著天際似乎快要泛白的趨勢,心裡有焦慮緩緩淌過。
雖然……似乎一切都被自己部署得沒有什麼紕漏,但一刻見不到華以沫出現在眼前,便還是絲毫不敢放下心來。
也不知情況如何了。以她的性格,想必此去一定要手刃仇人罷。但願這次沒有什麼意外。畢竟對方是刺影樓的人,實在太過棘手。何況暗處的人也不知還有誰。自己能做的,只有將能料到的因素考慮進去,卻無法看透更深暗的地方去。
夜色朦朧輕薄。風將蘇塵兒的青絲吹散,將衣袂吹亂。她卻始終只是靜靜地站立在夜色裡,目光一眨不眨地落在計劃路線的出口處,等待著那個人出現。
終於。
一道熟悉黑影忽然躍出牆來,出現在蘇塵兒視線中。
幾乎不用多加辨別,只一眼蘇塵兒便確定了來人,吊起的心,緩緩落下。那淡淡的神色裡,有一閃而逝的安心意味。
華以沫一出來,便看到了夜色裡的蘇塵兒,連忙快走幾步,奔至她身前站定。
“如何?”蘇塵兒抬眼望著華以沫,輕聲問道。
華以沫卻沒有應話。她只是定定地望著蘇塵兒半晌,忽然伸手擁住了身前的女子。
“冷麼?”低低的聲音在蘇塵兒耳邊響起。
懷裡的身子與自己一樣微涼。想來是在寒風裡站了太多時候,幾乎能感覺到透過衣衫傳來的涼意。又不是如自己那般能用真氣禦寒的習武之人,該是忍耐了多時罷。華以沫心裡泛起些心疼。
蘇塵兒卻只是搖了搖頭:“還好。”
“你身子都涼透了。”華以沫才不信,只是更加用力地擁緊了蘇塵兒,壓低聲音道,“都在深夜裡站了大半個時辰了,哪裡能不冷。”
蘇塵兒背對華以沫的臉上,只是淡淡笑了笑,沒再說什麼。
“已經處理好了。”華以沫忽然開了口,語氣有些複雜,“他死了。”
“嗯。”蘇塵兒輕輕應了聲,頓了頓,又道,“你可有受傷?”
“沒有。”華以沫答道。忽然似想起什麼,沒頭沒腦地問,“是你安排的?”
蘇塵兒心中卻瞭然,只點了點頭,算是承認了。
“多虧他沒有出手,否則也不會這般順利。”華以沫聞言一怔,隨即喃喃道,“不知塵兒同他說了什麼?”
“也沒什麼。”蘇塵兒的語氣好似在講述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讓蓮兒代替我出芙蓉樓前,我傳了信鴿過去,料想該是會比我們早一步到。我在信中將事情稍稍提了提,順便想讓他注意下夏於銘死後的動靜。刺影樓上次無故刺殺阮君炎的事,本就招了他的恨,如今既有了夏於銘這個可能的線索,他也不會放過。”頓了頓,“且我瞭解他,在夏於銘和我之間,他必定是願意相信我的。我既說夏於銘是刺影樓的,他好歹會信幾分。”說話的時候,蘇塵兒的目光軟了軟,接下來的聲音便放輕了些:“他待我,畢竟是好的。”
華以沫撇了撇嘴,有些不以為然:“他本就欠著你。”
蘇塵兒聞言只是搖了搖頭,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好了,不提這些了。我們快走罷。阮家堡在表面上還是要做做樣子的,等會估計會有人追來。”
“嗯。”華以沫這才鬆開了蘇塵兒,改為摟住她的腰,忽雙唇開闔,飛快地丟下一句話來,“謝謝塵兒。”
話音一落,整個人已輕盈地躍起,帶著蘇塵兒往城外方向奔去。
腰間的手雖纖細,卻足夠穩定,帶著安心的力度。
景色自視線裡飛快往後退去。
蘇塵兒微微偏了頭,目光落在華以沫平靜的臉上。
夜色裡,那唇角輕輕地揚起了一抹笑意。
☆、155追仇殺敵(五)
平靜多時的江湖;在這短短時日間不斷被投下一塊塊巨石,從最開始的波瀾微驚,到現今的暗濤洶湧。酒樓裡,茶館中,不時能聽到熱烈的討論聲。
比如現身江湖不久的神醫易遠被鬼醫殺害的神秘原因;比如從雷家堡走漏的關於雷二公子雷霆被埋下的逝世訊息;比如……近日大批榮雪宮的人突然前往海域的莫名。
這些事好像互相商量好般一起從地裡一下子冒出來,在大家未來得及反應之前;已塵埃落定。
將這一場平靜徹底打破的,是三道江湖令。
雷家堡站出來終於承認了雷二公子的死;坐實了傳言,並揚言必手刃兇手鬼醫;以她的頭顱祭奠雷霆之魂。
阮家堡宣佈徹底與蘇塵兒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