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不過一會,蘇塵兒拐過一個彎,眼前就豁然開朗起來。
而映入眼簾的,正是華以沫望過來的沉默視線。
蘇塵兒面無表情地瞥了一眼坐在石桌旁的華以沫,一觸即收,目光很快掃過整個石室。隨即眼底神色微微一凝。
“不用找了。”華以沫的聲音響起,平靜似水,“她不在。”
蘇塵兒的目光終於再次回到了華以沫的身上,忍耐下心底的不安,出聲問道。
“蘭兒人呢?”
華以沫從石椅上緩緩直起身來,望著不遠處的蘇塵兒,緩緩道:“走了。”
蘇塵兒垂在身側的手在聽到這個答案的一瞬間猛地攥了緊,臉上線條也有些冷凝起來:“什麼意思?”
華以沫無謂地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看不明意味的笑容,垂下的眸中神色有些複雜:“天逸果然還是告訴你了。他是不是說,我在這裡為蘭兒醫治?”說著,華以沫搖了搖頭,“我讓他尋草藥的確是沒有錯。不過也想到了塵兒必定有法子讓天逸透露這裡的位置。只是就算是他也不知曉我到底要做什麼。”她的話語一頓,抬眼定定地望向蘇塵兒,“我已經讓蘭兒離開了噬血樓。”
蘇塵兒聞言,眸中神采被扯得一陣晃盪,連呼吸都亂了幾分。向來平靜的語氣也有些冷下來:“華以沫,你可知你這樣做會有什麼後果?”
華以沫聞言,靜默了片刻,望向蘇塵兒的目光有些深:“我如何不知?可是我也想過如果將她留下的後果是什麼。”頓了頓,華以沫的語氣稍稍放軟了些,“塵兒,這是她自己的選擇。我將她的情況如實告訴她了,這是她自己想要走的路,她不願將這份傷痛帶入之後的漫長餘生裡。我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我們應該尊重她的選擇。”
蘇塵兒沒有說話,只是咬著唇一眨不眨地望著華以沫,眼底似起了寒霧,染得眉眼都快結出霜花。
華以沫卻只是嘆了口氣,往蘇塵兒方向走了一步:“塵兒,我知道你為這一切而覺得愧疚不安。但就算如此,你也不得不承認,她的選擇並無可厚非,甚至對於彼此都是最好的。”
“呵,最好麼?”蘇塵兒垂眸,低低自語了句,語氣有些淡淡嘲諷,“不過都是為了成全我一個人罷了。不管是你還是蘭兒,都不過是因為我而已。”蘇塵兒的眼睛緩緩闔了起來,睫毛有些輕顫,“她一個人千里迢迢趕來,也不知歷經了什麼磨難,所為不過是通知我阮家堡要來尋我麻煩,怕我受了委屈。如今找到了我,卻又要她一個人獨自吞嚥我所遺留的給她的苦果。這算什麼無可厚非……我又哪裡值得?”
微弱光線裡,蘇塵兒纖弱的肩有些耷拉下來,柔婉如風中搖晃的花苞。
“塵兒……”
華以沫見蘇塵兒這般模樣,心底一疼,下意識地上前一步想要將人擁入懷裡。只是腳方落地,蘇塵兒已忽然睜開了眼,往後退了一步。
“不要過來。”蘇塵兒的聲音有些疲累,她抬頭望向華以沫,漆黑的瞳孔幽邃淒寒,“你即便是為了我好,也萬萬不該如此。我不信你猜不到若是將真相告知蘭兒後,失去了希望的她會選擇離開。其實你也不過是為了讓她不再拖累於我,是不是?”說到這,蘇塵兒深深吸了口氣,壓下心頭的激盪,一字一句道,“只是華以沫,你如何忍心這樣對待為我一心著想的蘭兒?你又是否想過,這樣的好,我是不是想去接受?”
這一次,華以沫沒有說話,只是沉默地偏開了視線。
蘇塵兒抿緊的唇有些蒼白,她的目光卻愈發複雜,近乎嘆息般地啟唇道:“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言罷,蘇塵兒轉過身子,快步低著頭往外走去。在華以沫的目光裡,消失在了石洞中。
天漸漸黑了下來。
在夜幕籠罩裡,一個身形纖瘦的人影腳步趔趄地行走在路上。寒風將那身新換上的嶄新淡藍繡花衣衫吹得鼓起,一側貼在身上,勾勒出衣衫主人枯瘦的線條,如同在寒風裡搖搖欲墜。而人影的一頭青絲也被吹得遮了大半張臉,幾乎有些看不分明。
此處已是噬血樓外。
蘭兒的神思有些恍惚,只知一路疾行。冰涼的手腳沒有一絲溫度。她的腦海裡似乎還浮現著之前華以沫在石洞裡對她說的話。
“你若希望,我大可以費些周章為你治好身體裡的毒。你被挑斷的手經腳經,我也能讓它恢復。只是在此之前,我並不願做無用之事,我須得讓你知道,你這一身殘破容貌,以及被廢去的武功,縱是華佗在世,也無力迴天。你也無法再回到中毒前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