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逸深吸了口氣,壓下心頭的不忍,斜了靈嵐一眼,沒好氣道:“你自己知道!”頓了頓,天逸將手裡帶血的紗布隨手扔了,正色道;“是不是問不出什麼?”
靈嵐不置可否地揚了揚眼梢。
“你明知問不出什麼,為何還要用刑?”天逸邊說邊取出嶄新的紗布;開始擦拭手裡沾上的血漬,修長的眉緊蹙起來;“渾身上下幾乎沒有一處完整的地方,也虧你下得去手。還有,你到底說了什麼;紫珊體內氣血虛得厲害,好像耗幹了一般。明明以她的功力,就算捱上那鬼鞭也不至如此才是。”
靈嵐自然不會傻到告訴天逸剛才做的一切,只是無辜地攤了攤手道:“不就提了提我姐,順便把楚言叫來試圖勸下她。你也知紫珊的性子,除了楚言怕是誰都不重視。”
天逸聞言,偏頭望了躺在地牢裡的紫珊一眼,若非那糾起的眉目,幾乎讓人以為是一具屍體。他見狀嘆了口氣,忽道:“靈嵐,我對樓中事務一向不願理會,也明白你做事有自己的分寸。只是紫珊的經歷特殊,你……別下手太狠罷。若真是她所為,便給她一個痛快。”
“我知道。”靈嵐的神色緩下來,“我相信很快就會有個結果了。很快……”她的目光落在紫珊身上,似是在喃喃自語,“到時候你就不必再活得這般沉重。”
頓了頓,靈嵐忽然轉頭望向天逸,吩咐道:“今天晚上,讓在噬血樓的堂主都來噬血堂,我會大擺筵席,慶賀內奸被抓一事。”
天逸聞言一怔,並沒有多說什麼,點頭應了下來。
夜漸漸暗下來,夕陽在海面上拖出一道暈紅色的光。緩緩湧動的潮水拍打礁石的聲音聽起來猶如鼓聲濤濤,偶爾濺起白色浪沫,沾溼了石岸。
海風吹來了溼潤氣息,也吹來了綻放的梅香。
靈嵐出現的時候,桌旁已落坐了九個人。她的目光掃了一圈,隨即望向天逸。
天逸知曉靈嵐的疑惑,起了身,解釋道:“青堂主因之前冷堂主受到偷襲一事,執意要留在冷竹堂保護昏迷不醒的冷堂主,讓我向樓主請罪,便不過來了。除了被樓主派出去執行任務未歸的兩個堂主外,其餘的都在了。”
“我知道了。”靈嵐頷首,走到主位上坐了下來。
阿奴被安排在主位左邊,見到靈嵐過了來,連忙出聲問道:“主人不來嗎?”
“華姑娘與蘇姑娘並非噬血樓之人,這次的筵席自然不會過來。”靈嵐無奈地望了阿奴一眼,頓了頓,又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聲對阿奴道,“小諾,我同你說過多少遍了,有屬下在的時候不要一口一個主人,影響不好。”
阿奴不以為意地撇了撇嘴,卻沒有反駁。
靈嵐見狀,露出一個笑來:“乖。現在華以沫有事,等會吃完再過去找她罷。”
“嗯!”阿奴聞言用力點了點頭,跟著笑起來。
靈嵐安撫好阿奴,轉頭將目光落在眾人上,淡淡道:“這次讓大家過來,是有事要說。大家想必都多多少少知道前幾日冷堂主僥倖被華姑娘救活並帶回噬血樓之事罷?今日要說的,是另外與之相關的一件事。”說到這,靈嵐頓了頓,注意著眾人的神色變幻,才繼續道,“因為之前被我壓下,因此尚有幾位堂主不知。冷堂主之所以生命垂危,是因為——噬血樓出了內奸!”
話音一落,席間有輕微譁然。許多並不知情的堂主都紛紛面面相覷,都從各自的目光裡看到震驚之色。
“怎麼會有內奸?誰呀?”阿奴驚訝地追問道。
這時,方有人注意到席間除了之前天逸提及的三人未到場外,還有一人的身影也不在其中,心裡似有些明白過來,忍不住出聲道:“輕衣堂堂主?”
一語驚醒夢中人。眾人見今夜果然沒有紫珊身影,一時都帶著疑惑目光望向靈嵐,等著她證實這個疑惑。
靈嵐只是略一頷首,肯定了大家的懷疑,正色道:“沒錯,正是輕衣堂堂主。此時她已被關押在閉思堂的地牢裡。”靈嵐的目光變得有些凌厲起來,“輕衣堂堂主不顧念噬血樓之恩澤,擅自勾結刺影樓加害冷堂主,又潛伏至深,妄圖動搖噬血樓根基,必嚴懲不貸!”
“刺影樓?”
“竟然是刺影樓?他們為何犯我噬血樓?”
“簡直過分!這刺影樓真是越來越大膽了。”
“一定不能輕易放過。”
……
靈嵐靠在椅子上,聽著眾人帶著憤怒的聲討,也不阻止,視線則落在了一直沉默不語的楚言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