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怪阿奴,她也只是放心不下。”蘇塵兒自是讀懂了華以沫的意思;開口緩和道。
華以沫聞言,收回了視線;轉而望向蘇塵兒,看起來有些煩亂道:“找我作甚?”
在那心底;卻因觸及那張熟悉的清雅面容時泛起連自己的都無控制的淺淺喜悅來。所有的煩亂被漸漸撫平,變得妥帖而溫順。
“可還好?”蘇塵兒沉靜的目光落在華以沫身上,語氣柔和;“我方才聽見屋裡有東西打破的聲音,便過來瞧下。”
華以沫不自在地抿了抿唇,將心底陌生的情緒壓下去,竭力恢復面無表情的模樣:“無甚。不過錯手打翻了些東西,等會叫人整理便好。”
蘇塵兒對華以沫表現出來的拒人千里之外的防備視而不見,神色之間流轉著淡淡的溫柔,如清風拂過:“明日便是風舞大婚,風秋山莊外頭已忙得很,怕是不便叫人過來,還是我來罷。”
話音方落,便伸手欲將敞開的門推開。
華以沫見狀,連忙伸手去攔,卻還是遲了一步。
房門吱呀一聲,移開了一條縫隙。
屋裡的景象從華以沫背後探出一角來,展現在蘇塵兒眼前。
簡直彷彿經歷過一場爭鬥一般。
桌上的幾本關於醫理的書籍全被掃落在地,而旁邊則靜靜躺著瓷杯的碎片,在晨光裡反著瑩白的光。連椅子都沒能倖免,落魄得斜躺在地上。
而那桌沿,竟然微微凹陷下去手掌大小的一塊。
蘇塵兒的視線悄無聲息地滑向華以沫。
華以沫感覺到落在自己臉上的目光,不知怎的耳後微微有些泛熱,對於蘇塵兒看到屋裡情況有些惱羞成怒,瞪了蘇塵兒一眼:“誰許你瞧的?”
“為何不能瞧?”蘇塵兒反問道。
華以沫話語一滯,一時的確有些想不出理由,只好沉了臉:“我不喜,便不能。”
“可我已經瞧了。”蘇塵兒微微偏了偏頭,吐出話來。
華以沫聞言,幾乎要將自己的舌頭咬下來。
她有些氣憤地瞪著眼前這個寵辱不驚的女子,沉靜一如夜裡緩緩綻放的花朵,靜謐安詳,卻美好無邊。連那氣息都足以讓人沉迷,卻也同時讓人束手無策。
有什麼東西,在悄無聲息地融化。
無法控制地,沉下去。
本不該是這樣的,不是麼?
那個清冷隱忍的目光,曾涼涼地望著自己。而何時,那漆黑的瞳孔,在自己眼裡,柔成了一灘水,微微漾著,漫過自己的身體,如同落在心裡的鴻羽,有著□的異樣。
這樣的目光,反而讓自己無法招架。無力招架。
蘇塵兒見華以沫不再開口,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將門愈發推開了些,轉而朝裡走去。
華以沫回過神來,見狀一驚,下意識地便伸手去拉。不知為何心裡有個聲音不想讓眼前的人進入房裡,帶著莫名的不安與窘迫。
不曾想心急之下,華以沫一時沒有控制好力道,蘇塵兒又無甚氣力,一扯之下,對方便毫無防備地被攥得趔趄著側了個身,面對面撞進了華以沫的懷裡。
華以沫的目光顫了顫。
身子陡然僵硬起來。
一時之間,懷裡溫軟馥郁,女子的溫熱的體溫透過自己薄薄的衣衫一直熨帖到冰涼的肌膚之上。胸前觸到同樣的柔軟,卻足以將一池春水攪亂。如投進心口的一塊巨石,激起的已不是輕微的漣漪,而是驚濤駭浪,翻滾著朝自己撲過來,挾著雷霆萬鈞之勢,像要把自己淹沒。
而那櫻色薄唇,堪堪地擦過自己的唇角與臉頰。留下一抹馨香與軟濡。
如同一把火,輕易地一路灼燒起來。
蘇塵兒對眼前的情況似乎也怔了片刻。
手腕上的冰冷觸覺依舊貼在上面,以及此刻身前帶著清冽藥香的微涼懷抱。
她並沒有料到華以沫反應會這麼大。
而此刻,再不願承認,心底的一些異樣感還是漸漸浮出了水面。
眼前的人,果然有什麼……不對勁。
蘇塵兒率先反應過來,往後退了一步,退出了華以沫的懷裡。
華以沫的心底下意識地泛起一絲眷戀。
然而下一刻,華以沫便重新清醒過來,像是遇到洪水猛獸一般迅速地放開了蘇塵兒的手臂,跟著往後退了一大步。
空氣重新湧入了兩人之間。
卻依舊殘留著方才短暫時刻裡相互混雜的好聞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