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同時,夏於銘的腳趔趄了一下,方站穩身子,手上也不猶豫,劍尖下落,生生刺到自己小腿之中,將銀針飛快地挑了出來。
黑色衣袂很快便被血浸了透。
夏於銘又飛快地點了小腿處的幾處穴位,自懷裡掏出一個瓷瓶仰頭飲了盡,方覺得腿上的麻痛之意褪去了些。所有動作一氣呵成,不過幾個眨眼間,可見他應變能力之豐富。
待做完這些,夏於銘抬頭瞪向華以沫,目光帶了一絲狠意。
華以沫剛掙扎著從地上站起身來,也不顧在流血的傷口,只死死地盯著夏於銘,眼神猙獰:“這次,你休想再逃。”
夏於銘聞言明白過來,華以沫知道光憑這銀針的毒素奈何不了同時使毒的自己,寧願冒著險也要傷他的腿是隻是為了阻止他看勢頭不對逃走。想通這一點,當下夏於銘黑布下的臉白了幾分,聲勢上卻不甘示弱,打量了華以沫一圈,反而笑起來道:“我為何要逃?倒是你,怕是內裡真氣已經亂了罷。”
“那也足夠殺了你!不信便來試試!”華以沫咬牙蹦出這句話來,也不再囉嗦,腳尖一點,便往夏於銘衝去。
一時間,兩人又戰到了一處。
聽風一邊觀戰,一邊逼著體內的毒,心裡簡直又氣又急。華以沫不顧體內真氣紊亂硬是提了內力與夏於銘戰到一處,對方雖腿腳有些遲緩,攻擊與抵擋時卻依舊平穩。而急於殺死對方的華以沫卻幾乎放棄了防禦,一心投入到進攻當中,在給對方留下傷口的同時,往往也容易被對方趁了機。兩人爭鬥之時,又時常突然來幾枚暗器,看在聽風眼裡,當真是險象環生。
時間在打鬥中過去,夜色更黑了一些。華以沫只覺體內真氣壓得胸口隱隱作痛,一層薄薄冷汗混著鮮血貼在身上,衣衫早已凌亂破碎。她咬著牙,心裡只有一個念頭:殺了夏於銘為姐姐報仇!十幾年來積壓的恨意,在這一刻全部爆發。
時間一久,夏於銘的氣力不免有些疲乏,身上幾處傷口扯動間更是帶來疼痛。但望著華以沫依舊殺氣騰騰的招式與彷彿對身上的痛覺視而不見的凌厲身手,心裡還是萌生了些許退意。他不敢像華以沫一樣在這一刻將生死置之度外,遇上對方兩敗俱傷的招式也頗為顧忌。然而他知自己腿受了傷,心裡有些焦急起來,只希望阿魅能趕快處理完蘇塵兒那邊的事趕來。正思忖間,一個恍惚已被華以沫尋到了空當,連著絲線的銀針直奔自己喉嚨而來。夏於銘一驚,下意識地往後仰去,銀針堪堪貼著他的臉頰劃過。然而與此同時,他臉上的面罩卻被銀針刺穿邊緣,飛快扯離了去。
幾乎是一閃而逝的面容,在夜色裡晃過。
華以沫的腳步隨之一頓。眼底閃過一抹震色。
未待華以沫追擊,一道黃色身影已越過華以沫與聽風使者,橫在夏於銘身前,一把拉住他的肩膀,腳尖一點便往遠處閃去。
華以沫自驚訝中回過神來,看到夏於銘竟被人帶了走,臉色大變,來不及多想抬腳便追了過去。完全沒有顧及現在的自己可能不是來人的對手。
所幸那黃衣人並未停下與華以沫爭鬥的打算,只帶著夏於銘一心往前去。對方雖帶著一個人,輕功卻依舊卓絕,幾個騰挪間,便與華以沫拉開了距離。
華以沫死死咬著牙,忍耐著愈發疼痛的胸口,紅著眼撐著身子追著夏於銘不放。
寒風自臉頰刮過。也不知追了多久,華以沫的呼吸在追逐間愈發沉重。她的耳朵裡嗡嗡作響,太陽穴更是突突地跳動著。
眼前的黃色身影與她的距離也開始拉得愈大。
終於。片刻後,華以沫前衝的身子開始慢下來,隨即腳下一個趔趄,便整個人摔了出去。
最後的目光,卻還盯著那漸漸模糊的身影離去。
一定……要殺了夏於銘……為姐姐報仇……
在這樣的念頭裡,華以沫眼前一黑,徹底暈了過去。
☆、137大婚風波(二)
華以沫並沒有昏迷太久。
她是被蘇塵兒喚醒的。因為她再次陷入了夢魘當中。
夢境很模糊;只有成片成片的血色。一身紅嫁衣的姐姐浮在鮮血當中。而一頭幽黑青絲順著那漫到腳背的血一直朝自己飄過來。
自己卻只能眼睜睜望著,動彈不得。
幽黑青絲緩緩飄至腳邊,然後捲上自己的腳踝。滑膩得像是潮溼的苔蘚,觸到肌膚時,寒冷刺骨。
她怕。
天空是壓抑的灰暗色。沒有一絲光亮。只有姐姐蒼白的面容浮在血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