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車伕便感到那個白衣女子的視線又冷冷地朝自己瞥來,連忙又低下頭去。
“別為難他了。我們邊走邊想辦法罷。”蘇塵兒說著瞧了瞧有些陰沉的天色,眉毛蹙起來,“怕是過會要落雨。”
華以沫冷哼了一聲,有些不甘道:“還不是他的緣故,塵兒何必連這樣的人都容忍?你又不是不知要不是他答應了……”
“我知道。”蘇塵兒極快地打斷了華以沫接下來的話,嘆了口氣,“我還知道某人的性格不會罷休。就算沒有這一次,也會有下一次。既然事已至此,別在這上面糾結了,還是快些走罷。”
言罷,蘇塵兒轉過頭來,朝車伕道:“我們會趕去下一個城鎮,便在此道別罷。”說著蘇塵兒自懷裡掏出幾兩紋銀來,遞於車伕,“雖然沒有送到清源縣,但也辛苦你趕了兩日馬車,暫且拿著罷。”
車伕有些怔怔地望著蘇塵兒手裡的紋銀,片刻後,急急地擺著手道:“不用不用,姑娘快收回去。兩位姑娘不計較小的……小的已經很感激了。”
蘇塵兒淡淡笑了笑,還是將紋銀塞到了車伕手裡:“切莫客氣。這也不怪你。拿著紋銀回去罷。”
車伕有些不知所措地拿著那幾兩紋銀,一張飽經滄桑的臉漲得通紅,目光似是羞愧,又似自責。
“真是的。”而另一邊,華以沫已摟上了蘇塵兒的腰,自言自語了一句,便運起輕功往前衝去。不過眨眼間,已消失在車伕眼前。
“哎……”車伕望著兩人離去的方向,低聲嘆了口氣,垂頭喪氣地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半個時辰後。
華以沫放緩了腳步,偏頭望向蘇塵兒,神色有些抱怨道:“塵兒待那車伕未免太過仁慈。昨日我發現車伕與雷霆見過面後,你阻止我揭穿他。今日顯然是他故意鬆了車輪,你又不讓我戳破。還給了他酬金,我真不知你是怎麼想的。”
蘇塵兒無謂地笑了笑,軟言解釋道:“你何必與車伕過不去,他也不過受了雷霆所迫,不得已而為之。我瞧他也算是個老實人,方才目光裡更是帶了愧疚。雷家堡權大勢大,他自是不可能與他們抗衡。反正雷霆要的,只是弄壞我們的馬車,不如靜觀其變罷。”
“哼,我倒要看看,這雷霆又要玩什麼把戲。”華以沫沉下臉低低道,“若讓我瞧見,一定要送他些‘謝禮’才行。”
蘇塵兒聞言,忍不住睨了華以沫一眼:“還不是你招惹過來的。要知這雷霆可從來不是好糊弄的角色。這雷家堡雖平日事務都是老大雷宇在幫著雷振雲打理,但雷宇性情溫和,不若雷霆的狠辣果決,很多暗面上的事雷振雲則都交予雷霆去處理。雷家三兄弟裡,雷霆是最受雷振雲喜愛的,危險性也最高。雷霆既對你勝券在握,怕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華以沫並不以為然,反而朝蘇塵兒勾了勾唇角,目光戲謔道:“他縱是個厲害角色又如何?我自是對塵兒矢志不渝,情比金堅的。”言罷,執了蘇塵兒垂在身旁的指尖。
蘇塵兒聽到華以沫的情話,目光閃了閃,也不再說話,眼底原本無奈的神色裡卻泛出一絲溫軟笑意來。
☆、124亂塵紛沓(四)
然而雖添了件華以沫的外衫;對方又擋著大部分飄進來的雨,時間一久,蘇塵兒的臉色還是有些白下去。雨卻沒有很快停下的意思。華以沫心裡正焦慮間,忽有車輪聲自耳邊傳來。
華以沫心裡一喜,便要踏步去攔。蘇塵兒卻扯了華以沫的衣袖。她微詫地回過頭去,便見蘇塵兒蹙著眉朝她緩緩搖了搖頭。
華以沫正欲開口詢問蘇塵兒阻她的原因;馬車已來到兩人身前,一個低沉的男子聲音自車廂裡傳出來:“沒想到在這裡又見到華姑娘與蘇姑娘了。這雨怕是一時半會停不了。既然順路;兩位姑娘若不嫌棄,不如上車一聚;避一避雨。”
說話間,車簾被撩開,露出雷霆冷峻的面容來。
華以沫臉色一沉;聯想前因後果,當即明白過來。而身後的蘇塵兒已開口冷淡地應道:“不敢勞煩雷公子。”
“何來麻煩之說。”雷霆也不生氣,目光掃過蘇塵兒的臉,道,“我瞧蘇姑娘的臉色,這般下去,怕是難免要受些傷寒之苦。我這車廂寬敞舒適得很,兩位姑娘不必客氣,何必和身體過不去。”
蘇塵兒神色冷淡,又待開口拒絕,華以沫卻突然應了下來:“雷公子既這般好客,也頗有幾分道理,再推辭倒顯得我等矯情了。便恭敬不如從命。”
言罷,華以沫朝蘇塵兒使了個眼色,拉著她便踏上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