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怎的心裡一跳,耳廓微微地發了紅,臉上神色卻再正經不過。她輕輕嗯了一聲,悄無聲息地將目光自華以沫身上移了開去,望向一邊。
下一刻,蘇塵兒置於腿上的手卻忽然被微涼觸覺覆蓋。能感受到對方掌心薄薄的一層繭。眨眼間,對方的十指已扣下來,與自己的交纏在一處。
這一次,鼻間的藥香愈發濃郁,同時有溫熱呼吸拂在耳側。
“塵兒在想什麼?”華以沫聲音軟糯,輕飄飄地在蘇塵兒耳邊低聲道。
蘇塵兒如何猜不到華以沫的心思,若自己聞言轉頭,怕會遭了輕薄。因此視線依舊停在遠處,只淡淡道:“在想你何時得個正經。”
一聲輕笑響起。頰邊有羽毛般輕柔的觸覺一閃而逝。
蘇塵兒眼底晃過一絲波動,身子跟著偏了一偏,似要躲過那彷彿無處不在的藥香。耳廓處的紅霞卻愈發深了些許。
氣氛正安靜間,有破空之聲忽然響起。華以沫唇邊笑容一凝,猛地側頭望去。
只聽“咄”的一聲。一隻箭已釘在華以沫腳邊不遠處的草地上。箭尖入土極深,箭尾猶自在輕顫晃動。那箭羽處,赫然綁著一張小指般粗細的被繩束著的紙條。
華以沫的視線淡淡掃過周圍,見並未發生什麼異常,才伸手取下了那張紙,鋪展開來。
蘇塵兒的目光也跟著落在華以沫手中的白紙上,眼中閃過一抹訝色。
華以沫看罷紙條,捏入手心,輕笑著望向蘇塵兒:“倒讓我有些意外。塵兒覺得,此事該當如何?”
說著,華以沫的右手張開,原先的紙條只餘下白色粉末,很快被風吹散,了無痕跡。
蘇塵兒瞥向華以沫的目光含了一絲笑意:“此事做起來並不易。不過想來應該是你有興趣的。”
華以沫聞言忍不住笑起來,一雙眼睛明亮靈動:“知我者,塵兒也。”
枯林裡。
白淵行走頗有些不穩,體內真氣自方才便一直激盪著,連帶著她的呼吸都比平日重了幾分。
沒走出多久,一道劍風忽然自身側傳來。與此同時一個如雷般的聲音在白淵耳邊乍響,迴盪在枯林裡:“給我站住!”
白淵下意識地往旁踏了一步,卻因心不在焉還是被那道劍風堪堪擦過她的手臂,只聽“嘶”的一聲,白衣上已劃開了一道裂痕。
一個人影同時出現在了白淵身前不遠處的一棵枯樹上,腳尖點著樹枝,望著白淵的目光充滿殺意:“怎麼,傷了人,這就想走?”
白淵聞言,臉色愈發蒼白了一分,抬頭望去。只見那人一身墨色衣衫,右手垂著一柄造型古樸的寬劍,劍尖下指。瞧來年紀不過三十,濃眉下的眼睛帶著幾抹血絲,下頷則生了些許胡茬,瞧來神色頗有些憔悴。然而臉上神情卻很是狂暴。
白淵心急如焚,並無心思與人打鬥,對對方的話語渾然未覺,抬腳便又想走。
“我說了站住!”
男子手中寬劍一揮,劍風在白淵跨出的腳步前留下一道深痕。地上落葉儘自破碎開來。
“白淵,今日你休想完好無損地離開這裡!你將靈……”男子話一出口,便頓了住,隨即又壓了壓聲音改口道,“你將樓主害得這般慘,竟這樣就算了?就算樓主答應,我楚某人也不答應!”
話音方落,男子已執劍自枯樹上方飛快地俯衝下來,手中寬劍帶起一陣凜冽殺氣,直逼白淵!
白淵一心念著靈嵐的傷,想盡快去找離開不久的華以沫,此時見對方糾纏,早已煩躁不堪,眼裡的冰冷一點不比對方少。她也不避對方的劍,赤手空拳迎了上去,同時帶了些沙啞的聲音自喉嚨裡一個字一個字蹦出來:“給我讓開!”
“不讓!”男子眼中的血絲有些猙獰,顯然也是恨極的模樣,寬劍下揮,轉眼間便與白淵戰在一處。
兩人的打法皆是攻擊多於防禦。殺氣瀰漫,較方才白淵與靈嵐之間不知多了幾倍。落葉無聲無息地碎成粉末。衣袂翻飛間,兩人已互拆了幾十招。
白淵先前打鬥消耗了一部分真氣,加之心神又亂,越是心急,越是不得脫身,時間一長腳步便有些虛浮,片刻後便被男子尋了一個漏洞,閃身躍到白淵身後,隨即寬劍重重地拍在白淵的背上。
白淵整個人往前踉蹌了一大步,真氣一陣震盪,臉上一紅,便吐出一口血來。
“白淵,這一劍,是為樓主而打!”男子怒聲喝道,同時寬劍重新往白淵拍去。
白淵一個側身,雙手架住了劍身,身子卻被壓得微微一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