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就是她眉中央的那一顆硃砂痣,襯得那張白淨臉蛋格外有些風情。
紅箋和常恆翰的那些事體,楚維琳倒不關心,那是大趙氏才要操心的,她想著的是莞馨說的那句話。
白骨都要爛成泥了。
常恆翰身邊通房妾室算不上少,如今還留著的也有三四人,只是這些妾室並沒有生下一兒半女。
大趙氏手段了得,自己又是兒女雙全,又怎麼會添幾個庶子來給自己添堵,必然是收拾乾淨的。
而這其中,別說是腹中胎兒,連帶著大人一塊沒了命的,也肯定是有的。
那個死了多年,還能讓莞馨記在心中。憤怒妒忌之餘也不得不誇讚一句漂亮的人,楚維琳倒是有些好奇。
夜裡拆了珠花,寶蓮伺候楚維琳上了床,等常鬱昀從淨室出來,她便退了出去。
楚維琳半躺在床頭,低聲問道:“大伯父屋裡哪個姨娘最漂亮?”
常鬱昀正寬衣,聽到這問題有些莫名其妙。轉過頭來好笑地睨了她一眼:“怎麼關心起這個來了?”
“似乎是死了好些年了。”楚維琳抿了抿唇。
死這個字。無論是什麼時候,總歸是叫人不舒服的,常鬱昀皺了皺眉頭。在床邊坐下,道:“死了好些年?”
“恩。”趁著常鬱昀吹燈落帳的工夫,楚維琳把今日寶蓮偷聽來的莞馨和錢七的對話大致講了一遍,只不過那兩人有些言辭太過露骨直白。她實在沒法厚著臉皮和常鬱昀說,只挑了些能出口的說了。
常鬱昀側身朝著楚維琳。搖頭道:“我想不出來。”
楚維琳眨巴眨巴眼睛,這個答案也是情理之中。
那畢竟是常恆翰和大趙氏的屋裡,常鬱昀一個隔了房的侄兒,哪裡會去關心伯父伯母屋裡的事情。若是生養過孩子的妾室還好說,家裡人總歸叫得出她的姓氏,其餘的那些。便是老祖宗都未必說得全。
大趙氏嫁進來二十多年,院子裡來來去去那麼多人。妾室也好通房也罷,常恆翰都不一定放在心上,更何況常鬱昀根本不是那般八卦好事之人。
“難怪空明師太說大伯孃罪孽太多,損了香火。”楚維琳低低哼了一聲。
常鬱昀伸手在她鼻子上輕輕颳了一下,問道:“你信那空明師太?”
楚維琳抿唇思考了會兒,到底還是拿捏不準。
二十一日傍晚時,老祖宗一行才回府。
老祖宗到底上了年紀,坐久了馬車渾身疲乏,早早就歇下了,又讓人各處傳了話,明日一早也不用過去請安。
哪知第一夜忽然雷雨磅礴,雷聲一陣陣打到了四更天,楚維琳睡得不踏實,翌日一早眼睛都睜不開,連常鬱昀何時起身出門的都不曉得。
楚維琳睡到中午時才起,夏日裡本就胃口不佳,她又是雙身子,近日裡見到大魚大肉就噁心,廚房裡變著法子準備清口菜餚,可在楚維琳看來,都比不得滿娘做的爽口的醃菜。
清粥小菜,都是早晨就備下的,一直熱在小廚房裡,這些東西說不上吃得飽,但能開胃。
楚維琳慢條斯理用完,正要吩咐娉依收拾桌子,忽然就覺得腹中排山倒海起來,剛吃下去的東西一股腦兒往上翻湧,根本忍不住,吐了一地。
直到肚子裡都吐乾淨了,連連嘔了幾口酸水,這才漸漸消停了些。
娉依起初沒防備被嚇了一跳,很快回過神來叫了人進來一道伺候,先讓楚維琳簌口更衣,又把一地汙穢都清掃乾淨。
楚維琳被挪到了床上,望著那青紗繡了石榴花開的幔帳怔怔出神。
她這段日子時不時就會孕吐,可像這回這般劇烈的卻是頭一遭,只覺得整個人連心帶肺都被掏空了一般,她伸手覆住隆起的肚子,感受著還算不上十分明顯的弧度,緩緩放鬆下來。
孩子還在,沒有被一併吐出去……
楚維琳腦海中稀裡糊塗的念頭一個接著一個,便是寶蓮坐在邊上低聲與她說話,她都有些難以集中精神。
大約是昨夜裡沒睡好的緣故吧,楚維琳這麼一想,乾脆閉上眼睛,想再多躺一會兒。
院子裡有些聲響傳來,似乎是李德安家的的聲音,寶蓮正想起身出去看看,就聽見腳步聲已經傳了進來。
來人沒有在東次間裡止步,而是直直就入了內室,寶蓮不滿地盯著插屏後出現的湖藍身影,待看清了來人,她趕忙垂下眼,福身道:“五太太。”
楚維琳聞聲睜開了眼睛,見是楚倫歆來了,她便想支起身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