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元時她就清楚了,對常鬱昀來說,這般算計弟弟,他即便做了,也不願意掛在嘴邊。
他是寵著楚維琳。若楚維琳堅持要問。最後大約也是會說出來的,可就是因為清楚這一點,楚維琳才不願意追著去問。
不知道就不知道吧。總歸常鬱暉這回吃了大虧。
而讓常鬱昀無奈的並不是常鬱暉的狀況,而是老祖宗那兒。
松齡院裡依舊壓抑沉悶,常鬱昀陪著老祖宗說了許久的話。
老祖宗有自己的判斷,事已至此。常家再退讓也沒什麼意思,不如就僵著。看葉家那兒怎麼應對。
常鬱昀卻不是這麼想的,事已至此,退讓沒有意思,不退讓其實也沒什麼作用。只是純粹的不利己不利人。
常鬱暉是男子,名聲即便壞了,常家的頭上也沒有多少人敢隨意撒野。再說他是長房么兒,不像家中娶嫡長媳那麼多講究。退而求其次,成親是不難的。
真正被困住的是底下幾個姑娘,尤其是常鬱映,她年紀最大,又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妹。只是,老祖宗的心底裡,常鬱映的將來已經定下了,遠嫁,遠遠嫁出去。
連常鬱映都能做棄子,又怎麼會在乎葉語姝呢?
深陷在這場退親風波里的葉語姝,即便是成功退了親,以後都會有些麻煩。
嫁人本就是一場賭博,姑娘家若是退而求其次,在長輩們眼中,豈不就是豪賭嗎?
可常鬱昀知道,若要讓葉語姝嫁給常鬱暉,不如豪賭一把,起碼能多活幾年。
老祖宗跟前說不通,常鬱昀不能硬勸,見夜深了也就回來了。
燭光裡,見楚維琳眼底隱隱關切,常鬱昀舒了一口氣,微微揚了唇角:“沒事的。”
簡單的三個字。
一時之間,好多問題從楚維琳的腦海裡冒了出來。誰沒事?老祖宗、常鬱暉、葉語姝還是常鬱昀自己?又是什麼事情?
可到底,楚維琳沒有追問,她只是回給了常鬱昀一個笑容。
常鬱暉重傷,葉家外頭總算安寧下來,可內裡依舊是不太平。
葉二老爺固執已見,可拗不過葉老太爺,一氣之下,日日喝得酩酊大醉,有一回正巧遇見葉語姝,少不得一通冷言冷語。
喝醉的人講話能有什麼道理邏輯?加之他性格古板,又覺得是葉語姝的生父,一言一詞之中多是指責。
葉語姝沒有反駁一個字,她不是軟弱和退縮,在選擇和常恆熙溝通退親的時候,葉語姝的內心已經堅定了,她非常清楚葉二老爺對此事的態度,最初她有些難過和無奈,到了這會兒,這些指責無法傷到她分毫了。
再不同意,她也要退親,將來再難,還有那麼多長輩是支援她護著她的,常恆熙都能這般強硬,她還怕什麼。
反倒是葉二太太那裡,曉得葉語姝被訓了一頓,平日裡對丈夫依順的她都動怒了。
長女沒了,她就只剩下一個葉語姝,管什麼名聲,管什麼婚事,葉語姝只要活著,不像葉語妍一般紅顏薄命,她就別無所求,這家裡還能餓死她們娘倆不成?
這一次,兩家一下子都安靜下去,沒有再有動作。
楚維琳在等,她知道葉家那裡不會無止盡拖下去,常鬱暉那一跪把兩家最後的一點情義都跪沒了,就看葉傢什麼時候行動了。
沒有等太久,四天後,寶蓮進來稟道:“奶奶,葉家的人來了。”
楚維琳瞅了一眼西洋鍾,這個時間尷尬得很,再過兩刻鐘就是常府各房用午飯的時間了,兩家難道還要把這話留到飯桌上嗎?
“葉家來了哪幾位?”楚維琳問道。
寶蓮神色古怪,道:“四姑太太一個人回來的。”
楚維琳瞪大了眼睛,她沒有想到,常恆熙竟然會來,而且還是一個人。
不僅僅是楚維琳吃驚,大趙氏聽說葉家的馬車到來,起初還是平靜的,可一聽說常恆熙孤身來的,頓時也有些無措。一面使人去松齡院裡報信,一面快步往垂花門趕。
若是其他人來,大趙氏興許會學一學葉家怠慢來客,但若是常恆熙,大趙氏曉得這麼做沒有任何意義。
馬車停在垂花門外,白淺下來擺了腳踏,而後扶了常恆熙下來。
大趙氏笑著迎過去。一看常恆熙的樣子。心裡就有些忐忑了。
也就是半個多月的工夫,今日的常恆熙比那日躺在病床時更瘦了,臉頰下凹。眼下發黑,哪裡有半點正月裡走動時的丰韻,只這一眼,叫大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