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又是一表人才,只是出身尋常些,比不得我們這等人家,只是這一回在北疆立了軍功,論功行賞時少不了他,是個有前途的,但五叔母卻有些瞧不上人家,我有一回聽見她抱怨,說是李將軍府上要拉攏人,怎麼不把自家姑娘嫁過去,非要來拿五姐姐做籌碼。”
這件事楚維琳還是頭一回聽說,不由就悄悄打量了坐在不遠處的李氏一眼,李氏正和何氏低聲說著什麼,時不時搖頭。
“既然五叔母瞧不上,怎麼五姐姐還正說上親了?”楚維琳問道。
楚維璦的眼珠子轉了轉,聲音越發低了:“是祖母做的主,若不然,五叔母就異想天開了。你知道五叔母中意誰?她中意楊將軍家的那位,說是那一位與五弟是同窗,兩人關係也極好,想讓五弟去探一探,嚇得五弟日日繞著五叔母走。祖母怕這麼下去,說不定要壞了和楊將軍府上的關係,就請來李家叔母來。五叔母為此還和祖母哭了一場,祖母勸她莫欺少年窮,這才讓五叔母暫且應下了。”
楚維琳看了一眼章老太太,她知道,不僅僅是莫欺少年窮,更是因為這樣的人家才不會“委屈”了楚維琛,楚維琛那等脾氣性子,去了深宅大院裡,還不知道還吃虧成什麼樣子。
“八妹妹,”楚維琳衝楚維璦笑了,“我是覺得,我出嫁的這一年多來,你變了很多。”
變得不像小時候那般小心翼翼,一言一行都如履薄冰,楚維璦大方了許多。
楚維璦聞言,歪著頭想了想:“我也覺得。”
姐妹兩人笑作一團,引了李氏和何氏好奇望過來,楚維琳正好對上何氏的目光,何氏朝她笑得溫柔,楚維琳卻看向了楚維璦。
時至今日,她懂何氏前世的痛楚與瘋狂,卻依舊沒有辦法去原諒。
不過,她已經出嫁,何氏就是孃家的一位伯孃,彼此不相交,也沒有必要鬧個臉紅。
至於楚維璦的轉變,楚維琳知道,那是因為何氏變了。
何氏對楚倫灃徹底死了心思,也不求什麼嫡子了,對於楚維璦不似從前一般嚴苛,反而是有些相依為命的意思,楚維璦體會到了這些,對父親的不滿化作了對母親的同情,漸漸也變了。
楚維琳正想問一問長房那裡的事情,卻已經到了時辰。
洗三的盆兒在院子裡備好了,眾人皆去了外頭。
因著是臘月寒冬,怕哥兒著涼,姜媽媽抱著哥兒意思了一番,也算全了規矩。
添盆從老祖宗開始,常鬱昀看了一眼便知道老祖宗是比照著以前常恭溢洗三時的數量添的,輪到了常鬱昀自己,自然是毫不吝嗇。
常府眾人添完了,便輪到了楚家人。
章老太太打頭,出手極其大方,這不僅僅是楚維琳和哥兒的臉面,也是楚家上下的臉面,饒是其他人會心疼,也不敢藏著掖著,而讓常鬱昀有些意外的並不是楚倫煜和楚維琮,而是楚維璟,楚維璟把腰間錢袋子裡的一把錁子全添了進去。
後頭便是其他上門來的姻親人家,依著慣例,添得不多不少。
柳氏孃家從不上門,也就沒有這等子事,她拉著楚倫歆輕聲道:“四姑那兒,哪個也沒來呢。她原是極喜歡鬱昀和他媳婦的,語姝與她表嫂更是情同姐妹,要不是出了那等事情,怎麼會錯過……”
“莫提了。”楚倫歆打斷了柳氏的話。
柳氏曉得她是怕這些話落到老祖宗耳朵裡,心裡一陣唏噓,眼看著就到了過年走親的時候了,只怕一樣見不到常恆熙母女兩人。
正感嘆著,卻見一位穿戴貴氣的婦人走到水盆邊上,掏出袖中荷包,開啟了口子,反手一倒,落下去金光一片。
金的錁子!
柳氏吃了一驚,這等出手,哪裡像是姻親家中所為?
她拽了拽楚倫歆,楚倫歆也目瞪口呆,那婦人有些面生,她一時想不起來對方身份,直到那婦人走回到塗氏身邊,她才恍然大悟。
這個婦人不是別人,是塗氏孃家的親嫂嫂。
柳氏上下打量了塗大太太,心裡有些嘀咕,另一邊,大趙氏捏緊了手中帕子,笑得有些勉強。
楚倫歆閉上眼睛,暗暗吸了一口涼氣,塗氏可真不是一個好相與的。
今日洗三的不是塗氏親孫,她孃家無需這般闊氣,可塗氏就是這麼做了,一來想以對哥兒的喜愛去一去別人眼中與繼子繼女不合的強勢繼母的形象,二來,便是向她們這幾個妯娌示威,她塗氏、塗家人並不是好捏的軟柿子,她雖然是剛剛回京,但在這常府之中,她能夠站得穩穩當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