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她進門前就聽說一對繼子女模樣出眾。她只當是旁人奉承常家的話。並沒有放在心上,等新婚第二日一瞧,她的心不由就咯噔了一下。
兩姐弟可真是好相貌。只那雙桃花眼,就讓人印象深刻,那時塗氏就想,這還是年少沒長開。一眼看去就像畫上的童男童女,等將來大了。可真是要不得了。
常恆淼的容貌只是中人之姿,塗氏明白,這姐弟兩人能有這容貌全是隨了吳氏太太的,那一位太太到底是個什麼模樣?
塗氏心裡打鼓。直到見到了蘇姨娘。蘇姨娘是典型的江南女子模樣,溫婉清秀,我見猶憐。而蘇姨娘從前是吳氏的陪嫁。
女子出嫁,選陪嫁格外講究。一般不選傾城之姿,倒是把新嫁娘都比了下去。或是新嫁娘的相貌實在上不得檯面,或是那新嫁娘本就是十足的美人,並不介意身邊丫鬟出眾,這才會如此。若不然,僅僅為了將來抬舉,選忠厚老實的就夠了,不會去選像蘇姨娘這樣貌美的丫鬟。
吳氏太太,對自己的容貌是格外有信心的。
好壞最怕比較,塗氏那時忐忑,就怕在常恆淼心中落了下乘,直到日子一天天過下去,這心裡才慢慢安穩下來。
此時,塗氏抬頭看著常鬱昀,他果然如從前想的一樣,變得這般出眾了。
出眾得讓塗氏只一眼,就會想起從前聽過的下人們形容吳氏太太模樣性情的每一句話。
塗氏勾了勾唇角,笑意浮上。
對,吳氏風華絕代,吳氏才貌雙全,吳氏是這般那般的好,她塗氏比不上,可那又怎麼樣!吳氏短命,吳氏死得太早,如今,她才是常府的二太太,她牢牢地抓住了常恆淼的心,便是吳氏祭日,常恆淼都想不起那位原配來!
她塗氏,才是勝利者。
“鬱昀回來啦,”吳氏笑著道,“鬱晚、鬱曜,還認得出你們哥哥嗎?”
常鬱昀自不曉得剛剛那一瞬塗氏到底想來些什麼,他也不願意去和塗氏打什麼交道,聞言便抬眼去看常鬱曜,見他規規矩矩一本正經地像個小老頭一般行禮,一時不覺排斥,只覺彆扭。
應付了常鬱曜,常鬱昀又看向常鬱晚,四目相對,他才發現常鬱晚眼底有些淚珠。
大約是之前叫老祖宗訓斥了吧……
常鬱昀想到老祖宗會說的那些話,突然就苦苦笑了笑,見常鬱晚還一瞬不瞬地看著他,他也不理,轉身在楚維琳身邊坐下。
不管老祖宗對塗氏有多少怨言,畢竟這母子三人長途跋涉回來,少不得要擺洗塵宴。
宴席擺著松齡院的花廳裡,因此楚維琳這時候也不用急著回去,便坐在一旁低聲與常鬱昀說話。
人陸陸續續來了,自是一番見禮問候,等開席了,楚維琳都沒見到常鬱映,估摸著她大約是叫大趙氏禁了足,就怕她在席面上說些不好聽的出來。
宴席上,到算得上開懷。
大趙氏身子沒有全好,酒過了一半就堅持不住提前退了席。
常恆翰仿若並不知曉,依舊和常恆晨說道著些什麼,常鬱曄瞧在眼裡,長長嘆了一口氣,一杯酒又倒入了喉中。
楚維琳也是久坐不住的,見差不多了,便告了罪,與常鬱昀一道起身。
按說塗氏在此,她做媳婦的不好先走,可楚維琳挺著肚子,塗氏也不好講什麼規矩不規矩的,嘴上還安慰了幾句。
兩人往松齡院外頭走,寶蓮寶槿在前頭掌燈,流玉小心翼翼扶著楚維琳跟上。
松齡院外,一盞燈籠亮在不遠處。
楚維琳瞧見了,不免有些奇怪,便是要等人,站在院門大燈籠底下豈不是亮堂?好過站在那黑暗之中。
定睛一瞧,那人楚維琳也認得。正是被空明師太寫了八字,讓常恆翰收了房的紅箋。
紅箋只帶了個小丫鬟站在那兒,見了楚維琳和常鬱昀,她便笑著行了半禮。
楚維琳淺笑著喚了聲“姨娘”,剛要走開,就聽見一串急促腳步聲從後頭院子裡傳來。
常鬱昀轉頭看去,來人是常鬱曄。
“大哥?”常鬱昀驚訝。
常鬱曄似是喝了不少。走路有些浮。他抬手按住太陽穴,道:“吃多了酒,出來透口氣。”
與常鬱昀說完。常鬱曄瞧見了不遠處的紅箋,不禁皺了眉頭:“姨娘怎麼來了?”
紅箋上前了一步,柔聲道:“太太回來後便先歇下了,太太擔心老爺醉酒。便讓奴來守著。”
楚維琳聞言一怔,她還記得菀馨說起紅箋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