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大奶奶搖了搖頭:“二姑說,讓您莫要聽那婆子胡說,根本沒有的事體。”
楚維琳抬眸,逢年過節時,她見過這一位盧大奶奶。盧大奶奶是夏淑人的女人,又是和藹性子,人人都願意與她來往。
盧二太太氣道:“她糊塗,你也糊塗?怎麼能護著那負心的姑爺!”
老祖宗聽到這裡,已經明白了盧氏的立場。
回孃家告狀。應當是那陪房婆子自作主張,盧氏是不知情的,可就算如此,老祖宗也對盧氏頗有怨言。本應該是閉緊了嘴的事情,盧氏卻沒有約束好下人,引來了麻煩。
老祖宗清了清嗓子,道:“親家太太,一個婆子性口雌黃,你又怎麼能當真?說句不好聽的,這事兒是要講依據的。是有人瞧見了還是怎麼的,你就一口咬死了鬱曄出了差池?”
捉姦在床,這是誰都知道的道理。
盧二太太說不過老祖宗,叫盧大奶奶勸了許久。這才生了去意。
老祖宗正要送客,卻不想常鬱曄竟然來了。
常鬱曄拱手行了禮,道:“聽說岳母大人與嫂嫂來了,特來請安。”
盧二太太剛壓下去的火氣一下子就衝了起來,指著常鬱曄道:“你和那個叫紅箋的賤婢,到底是怎麼回事!”
常鬱曄的眸子一緊。又是尷尬又是難堪,他緩緩道:“她,她並非賤婢,是我父親的妾室。”
盧二太太還要再追究,叫盧大奶奶和徐氏連拉帶拽,終於還是走了。
常鬱曄目送她們離開,慢慢垂下了頭,直到老祖宗喚他才回過神來。
老祖宗道:“哪個讓你來松齡院的?”
常鬱曄不明白老祖宗為何會如此問,但他還是答了:“園子裡遇見個婆子,說岳母來了,我就……”
“哪個婆子?”
常鬱曄搖了搖頭,那婆子的身份他叫不出來,可一眼瞧去又有些眼熟。
老祖宗沒有再問,只道:“盧氏病著,你既然沒什麼事,就不要四處走動了。”
常鬱曄垂下眼簾,應了,猶豫再三,他問:“老祖宗不問紅箋的事情嗎?”
饒是楚維琳就坐在邊上,老祖宗都忍不住想把手邊的茶盞擲向常鬱曄,她氣得渾身發抖,道:“一個兩個,都叫豬油蒙了心嗎?你給我滾回去好好想想!”
常鬱曄趕忙跪下,連連賠罪,老祖宗不想見他,他只要磕了頭退出去了。
楚維琳替老祖宗順氣。
老祖宗閉著眼,嘆道:“這麼一大家子人,不出事的時候吧,瞧著是樣樣好的,可一旦有一個不對了,竟然就……自打鬱暉出事起,這個家裡就沒消停過。”
楚維琳聽得出,老祖宗累了。
前世那般忽然山崩地裂一般的變故無法擊潰老祖宗,而今生,這綿綿不斷一環扣一環的變化在不知不覺間讓老祖宗身心俱疲。
從常鬱暉開始,常家這些腌臢事情一樣一樣都翻了出來,就像背後有一個人,在親手烹製一桌佳餚,從冷盤到熱菜再到點心,慢慢上,慢慢品,慢慢等。
老祖宗靠著引枕,歇了一會兒,她問:“鬱昀媳婦,那個人會是誰呢?”
那個把藥米分放回了暗閣裡要陷害大趙氏的人,那個操縱著空明師太和紅箋的人,那個想讓常鬱曄的醜聞鬧大的人。
她們都知道有這麼一個人,卻是誰也沒有抓住他。
楚維琳答不上來,她想了很多個名字,直到想起了莊子上的那個瘋子,還有那個柳琪。
瘋子的事情,老祖宗是清楚的,但楚維琳若是問了,老祖宗恐怕不會告訴她任何答案。
至於柳琪……
是了,塗氏應該知道,她還沒有問過塗氏。
等老祖宗乏了,楚維琳出了松齡院,徑直往清蘭園去。
塗氏在屋裡與韓媽媽說話,見楚維琳來了,笑道:“呦,稀客呀。”
楚維琳垂手喚了聲“太太”。
韓媽媽機靈,曉得楚維琳定然是有要事的,便起身告退了。
楚維琳落座,她相信以塗氏的能耐,紅箋和常鬱曄的那些事體她已經是一清二楚的,因而也不說那些,只問自己想問的:“我從安華鎮回京的時候,城門嚴查,沒有趕上入城,就去莊子上住了一日。莊子上有一個得了失心瘋的,聽說已經瘋了二十年了,偶爾嘴裡會冒出‘五爺’、‘六爺’、‘劉琦’這樣的詞兒來。我想,前兩個指的是五叔父與六叔父吧?那劉琦呢?太太可曉得?”
塗氏的眼底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