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維琳不好斷言,見賀四奶奶已經招呼過來,便隨她一道過去與賀老太太說話。
丫鬟們魚貫而入。桌上擺了各式精美菜式,香氣撲鼻而來,桐哥兒嘴饞,一雙大眼睛直溜溜望著大圓桌。
賀老太太瞧見了,不由哈哈笑了:“哥兒肚子餓了,我們便開飯吧。”
洪氏聞言,不滿地睨了桐哥兒一眼,咕噥道:“沒點兒樣子,從前餓著你了?”
這話聽著是在說桐哥兒,實則在罵楚維琇。把兒子教得眼皮子太淺,可落在賀老太太耳朵裡,卻像是在罵她一樣,當下就拉下了臉。喝道:“你不餓?你不餓就出去吧,不用上桌了。”
洪氏一張臉漲得通紅,賀老太太當著客人的面不給她臉面,她走也不是坐也不是,杵在那兒尷尬極了。
顏氏趕緊扶了洪氏的手,替她順了兩口氣。柔聲說了些什麼,洪氏的面上才好看些,挪著步子坐下了。
因著是擺宴,賀家上下該來的都來了,除了長房這兒的,也有隔了房的,賀四奶奶一一為楚維琳介紹,兩廂打了照面,少不得給幾個年幼的孩子幾個金錁子當見面禮。
楚維琳見到了真正的賀家二太太,她是二房的當家太太,個頭高,卻很瘦,一雙眼睛銳利,看人的時候自然就帶了幾分琢磨和審視,顏氏似乎是極其不適應她這等看人的架勢,問了安之後就避開了。
一一落座,閔姨娘在賀老太太身邊剛剛坐下,賀二太太就掃了她一眼,抬聲道:“往日裡,全是自家人,不講那些規矩也就罷了,今日有客,還是要立規矩的。閔氏,你說呢?”
閔姨娘咬著銀牙,一把按住了要出聲的賀五娘,面上堆著笑站起身來。
從前,閔姨娘與賀二太太是井水不犯河水的,賀二太太樂得看閔姨娘和洪氏鬥法,可自打閔姨娘在金州打著賀二太太的名頭過了幾年,賀二太太就不樂意起來了,但凡能挑刺的地方,就絕不錯過。
賀二太太記著有客要講規矩,卻忘了有客時更加要講體面,一家人把勾心鬥角展現在客人面前,實在是不好看。
賀老太太的面上透出了幾分不喜來。
閔姨娘挪到賀老太太身邊,恭敬伺候她漱口淨手,笑著道:“二太太說得在理,既然有客,我們這等身份的就實在上不得檯面了。”
閔姨娘服軟,洪氏正要笑,卻聽閔姨娘又道:“妾伺候老太太用飯,顏氏,你便伺候我們太太吧。”
顏氏已經落了座了,聞言愕然抬起頭來,一雙美眸瞬間溼潤,淚珠子幾乎要落下來。
楚維琳看在眼中,顏氏這說哭就哭的本事當真是極好的。
賀二太太見閔姨娘這般拆招,心裡不由後悔,她想法子給閔姨娘使絆子,可不是讓要洪氏來記恨自個兒的。
閔姨娘站在老太太身邊,沒一丁半點兒不情願,顏氏沒有辦法,也只能起身來,還未從丫鬟手中接過帕子,就聽屏風另一頭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
“好好吃頓飯,哪來這麼多脾氣!家裡少了伺候的人手了?”
說話的是賀家老太爺,大抵是怕鬧得過了難看,又怕賀老太太氣起來拍桌子,乾脆打了個圓場。
老太爺發話了,自然沒人敢再說什麼。
閔姨娘笑盈盈落了座,顏氏亦坐下。
經過開頭這一鬧騰,氣氛有些沉悶,等撤了桌上了果盤,楚維琳與賀老太太道:“老太太。大姐的病,我會往京裡傳信。一來看看能不能找到好大夫,二來呢,也要給家裡一個交代。大姐的身子骨不曉得能不能好。如今是還能清醒說話的,萬一往後……我親眼見過,卻沒有報信,我伯父伯孃會怪罪的,大姐是他們的心尖尖。”
這話說得在理。賀老太太連連點頭,道:“該如此該如此。”
賀家這裡替楚維琳夫婦安排了小院,可楚維琳已經讓李德安去尋驛館了,便辭了賀家的安排,與常鬱昀一道出了賀家。
常鬱昀夜裡叫賀家人勸了幾杯酒,雖是好酒量,也有些不適,靠著墊子眯眼休息。
等到了驛館,梳洗沐浴之後,整個人才舒坦了些。又喝了碗熱騰騰的解酒湯,他在楚維琳身邊坐下,細細問起了楚維琇的狀況。
楚維琳取出帶回來的藥丸和藥方,道:“要找個懂醫的人看一看。你是沒瞧見,我大姐都消瘦得不成人形了。”
見常鬱昀接過藥丸打量,楚維琳又說了賀三孃的那番說辭。
楚維琳從後世來的,知道那些東西的厲害,傾家蕩產什麼的不用說它,對於一個人身體和意志的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