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今晚愛出風頭的吳文居然沒有去斗燈,大約也是等著這一齣戲呢。
“沒有,我們就是想來看看,你們的花燈很漂亮。”楊沐覺得沒有必要把事情弄僵,所以由衷地誇了一句。
吳寬顯然很受用,很得意地說:“那當然,也不看看這是哪裡買來的,縣城,你去過嗎?也不看看你們自己拿了些什麼醜八怪,居然還給顏寧也做了個那麼難看的燈,還好意思拿得出手!”
楊沐有些赧顏,他們做的花燈確實算不上漂亮,但也並不覺得自卑,就算再不好看,也是自己做的,最重要是大家都很喜歡,玩的也很高興。
“走吧,我們快回去吧,一會兒爹孃該著急了。”大新推了下兩個夥伴,小聲地說。
楊沐向前走了一步:“我們先回去了,天很晚了,你們也快回家吧。”
平時吳寬兄弟幾個出門,都有家僕跟著的,今晚吳寬不願意讓他們跟著,將看護的那幾個僕人都打發去喝酒玩骰子了,所以竟逗留到這麼晚還沒有回去。
“慢著,等我們算清楚賬了才走。”吳嚴開了口。
三寶疑惑地左右看了下同伴:“我們沒有欠你們什麼吧。”楊沐手心有些冒汗,他將空著的右手在褲子上擦了一下,看來今晚是免不了要吃點拳頭了。
“你們說沒欠就沒欠?你們在我家學堂讀書,居然還敢拐帶顏寧,真是不知好歹。今天不給你點顏色瞧瞧,你不知道我們三兄弟的厲害!”吳慈向前跨了一步,非常理直氣壯地說。
空手的吳文和另外幾個已經衝了過來,劈手就搶奪楊沐三個的燈籠,吳家三兄弟沒動手。楊沐見人來奪燈籠,自然是不給,幾個人扭打成一團。混亂中,楊沐和三寶都吃了拳腳,大新個子高大些,他還能夠還手反擊。
楊沐的燈已經被踩得稀爛,三寶的燈也摔在地上,滅了,大新的燈滾落在一旁的草地上。扭打中,又聽見布帛撕裂的聲音,楊沐一陣心疼,衣服又被扯壞了,娘又要難過了。
大新奮力揮舞著拳頭,將被壓在下面的楊沐和三寶解救出來。三人也不戀戰,花燈也不要了,趕緊掙脫束縛往村口跑。
“快跑,分頭跑。”大新邊跑邊說。
這邊幾個人沒料到他們會逃跑,愣了一下神,吳嚴反應快:“愣什麼,趕緊追!”他自己率先追了上去。這恐怕是一種本能的反應,敵人跑了,當然就要去追,也沒考慮到追到之後又能怎樣,頂多也就是再揍一頓。
這本來是個極美好的中秋之夜,但是於楊沐來說卻是一個噩夢。玩過遊戲的人都有一種感覺,你在奔跑或者躲藏中,被對手抓住或找到,儘管知道只是個遊戲而已,那一刻心裡總是害怕慌亂的。何況這還不是遊戲。
腳下的路在清朗的月光照耀下,呈現灰白的顏色,楊沐的心跳如擂鼓,彷彿要從嘴裡跳出來,他只聽得見自己的腳步聲、呼吸聲和心跳聲。三寶和大新已經不知去處,他們跑散了,他現在走的,並不是平時回家的大路,而是水田水塘交錯的田埂道,他跑到田野裡去了。後面一直有人在追趕,他不敢停下來看,生怕被人抓住。
只聽得“哎喲”一聲,緊接著“嘭咚”一聲,有什麼東西落水了。動靜很大,與他跑動時驚起的青蛙落水聲不一樣,他頓了一下,後面的腳步聲似乎消失了,有人在驚恐中喊叫。
楊沐停下來,回頭一看,月光灑在水塘上,銀光粼粼,水面不是剛才經過時的平靜,而是泛起了很大的漣漪,有人在水裡掙扎驚叫,又被水嗆得直咳嗽。一盞花燈在水面上隨著水波晃盪了幾下,熄滅了。
楊沐張望了一下,後面再無跟來的人。他看了一下,水裡那個不斷撲騰的人還沒有上岸。
楊沐知道,這口水塘是有名的水鬼塘,水塘深且陡,不好上岸,曾經淹死過不少人。他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帶著燈籠出來的只有吳家的三個少爺,看剛剛那花燈,似乎是吳嚴的那盞荷花燈。
他連忙往回跑,也不管夜涼如水,一邊將衣服鞋子都脫了,也不管荊棘茅草,順著坡勢滑下塘堤,在水邊拔了一根插在水裡的樹枝,向水裡的人走過去。
這時候他看清了,落水的是吳家的二少爺吳嚴。“吳嚴,來,抓住。”他將樹枝向吳嚴遞過去。
吳嚴的水性並不好,雖然他也常在僕人的教導下學習游水,但是因為沒有下水摸魚蝦田螺的動力,所以學得並不專心,只能在水裡撲騰一會兒,保證自己不立刻沉下去。
這回他從高處滾下堤埂,徑直滾入水中,摔得人都懵了,身上疼痛,心中又恐慌,只是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