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麻煩啊!”醫生有點急了,“你們應該支援臨床工作啊,哪還有嫌麻煩的?!”
中午十二點,張坑打電話給手術室:“我們十二點有手術啊,你們怎麼還不下來接人?”
手術室護士不緊不慢:“這不才11點50嗎?我們12點才去人接,你急什麼啊?還早呢,吃了飯再上來。”
張坑不敢反駁護士,回頭去和老師吃了飯,再上到手術室去,刷手,穿手術衣,開胸,清瘀血。“奇怪了,這出血點到底在哪啊?”主刀主任正念著,突然一手捏住病人胸腔裡某個地方,張坑都沒看清楚怎麼回事。
“糟了!”主任說,“鎖骨下靜脈完全斷了!”
助手和護士們瞬間冷汗就下來了。手術室護士長有經驗,趕快推小護士:“快去拿滑線!哎呀,這單子上只說開胸探查,縫血管的東西都沒備!”
主任叫輸血的女生:“開單子拿血!”又叫護士長:“有醫大附院胸外科於主任的電話嗎?沒有掏我手機!急會診!”
幸虧事先給血庫打了招呼,跑輸血的實習生把血袋拿來,說:“血庫的人說了,RH陰性血在調呢,中心血站說不夠了,正聯絡登記在冊的獻血者……”
“我是RH陰性血!”張坑道,“我現在到血站去!”
“行,”主任道,“你快下臺。”
正好此時醫大附院的主任來了,身後帶著個實習生,主任就說:“於主任,叫你同學洗手上臺,我這邊要下去一個人!”
張坑把手套扯了,又來脫手術衣,小護士過來幫他解繩子,張坑一眼瞥見於主任身後的人,傻了。
那個穿著參觀衣的實習生,就是顧白刃!
顧白刃也看到張坑了,兩人只是眼神交匯了一瞬,顧不上交流,顧白刃就跑去洗手了。張坑也趕著去了更衣室,開啟櫃子拿出手機一看,果然血站已經打過電話了。
張坑換了衣服,已經不能再進手術室了,惦著顧白刃昨天才剛暈臺,心一下就提起來,剛才顧白刃看他的眼神,好似也在叫他放心,張坑定了定心神,跑出手術室,出醫院大門攔計程車去血站。
病人之前並沒有外傷史,在場的醫生想破頭也想不出,這根血管是怎麼斷裂的。並且斷後由於瘀血阻住了斷口,竟然一直維持生命體徵平穩,此時把瘀血一除,靜脈血爭先恐後地湧出來,顧白刃拿著負壓吸管吸掉,眼前一陣陣地發花。
輸血的女生腿就沒停過,不斷在血庫和手術室之間來回,到最後只能幹瞪著眼睛驚悚地說:“我算是把他全身的血都換過一遍了吧?!”
手術到了下午6點,已接近尾聲,張坑也趕了回來。一進門就要求:“主任,我上臺換這個醫大的同學吧?”
“不用,”於主任現在已是主刀,張坑的主任做一助,“馬上就縫合了,你在旁邊看著就行。”
護士長髮話說:“同學,你要是想看,換這個女同學吧,她跑了一下午了,讓她回去歇歇。”
“謝謝護士長!”女同學感動得都快哭了,“我腿都快斷了,回去還得看考研的書呢!”
張坑說:“行行,你走吧,估計後頭也沒什麼輸血的活了。”
女生走了,張坑就這麼替她站在那裡,望著顧白刃蒼白的臉,默默捏了一把冷汗。
顧白刃心裡暗忖這病人情形不妙,如果就這麼沒救過來,那麼一開始拒診的醫大附院,和後來準備不夠充足的中醫院,都擔著巨大的責任!
閉胸之後,大家鬆了口氣,把手套取掉,兩位主任出去到辦公室喝茶休息,張坑幫著帶教老師和護士把病人搬運到平車上。
就那麼一會兒,取下手術檯上的心電監護,搬運上平車,正上監護時,帶教老師說:“不對勁!”抓過聽診器貼在病人胸口聽,然後失措地大叫:“沒有心跳了!快搬回臺上去!”
病人被重新搬上臺,帶教老師緊急做著CPR,小護士跑出去請主任了,護士長提醒帶教老師:“快拆線!肯定要做胸內按摩!”
帶教老師顧不上刷手了,就這麼戴上手套,護士長把病人創面用碘伏潑了算是消毒,胸腔重新被開啟。於主任率先衝進來,也沒有刷手,胡亂套著手術衣,匆忙帶手套,將手伸進病人胸腔,直接對心臟進行按摩復甦。
張坑第一次看到胸內心臟按摩術,震撼得無以復加。同時整個手術室都忙亂起來,張坑從未見過這麼多的護士充斥在一間手術室裡,各內科會診人員也陸續到來,病人身上被戳得無處下針,最後護士長從小趾抽了血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