敞開的房門讓人反而不安,尤其是空氣裡若有若無地飄散著一股血腥味。他們舉著槍,小心翼翼,步步為營。
“這邊!”蘇建敏銳地確定了血腥的來源,低聲示意,朝一個房間靠近。
腥味猛地撲鼻,四具腦漿迸裂的屍體橫躺在血汙中,慘不忍睹。
阿木臉色煞白:“我們的人。”
那麼秦婉……!
一行人閃身往樓上衝去。
一具屍體倒在二樓的樓道口,脖子上的動脈破碎,看面孔蘇建認出是上官晴養的殺手。地毯上有他死前逃離留下的血跡,順著血跡往前看,一個房間門口躺著兩具屍體,一時間腥味鎖喉,鋪著厚實地毯的二樓走道猶如死亡之路。
明明不久前才發生過激烈的械鬥,而此刻,整棟別墅卻陷在一片詭異的寂靜裡。
秦婉呢?
凌風眼睛都急紅了,陸翎理解地回望他,用眼神安撫他冷靜。
有屍體的房間理智推斷不可能有人,他們兩人一組分別悄無聲息地繞開屍體,閃進另外幾個房間,沒有任何發現。
望著最後一間房,兩個身材彪悍的男人被一槍爆頭,一槍穿心,倒在房門口。幾個人交換了一下眼神,默契閃到門邊,頓時看到修羅地獄般的場景。
不大的房間裡橫七豎八倒著五具屍體,牆上,地上,傢俱上,到處都濺滿大片的深紅色液體,血腥濃厚,氣氛陰慘。
阿木把其他人攔在身後,挑著落腳點探進房間。
都是上官晴的人;都已經死透了。
他環視慘不忍睹的現場,忽然發現窗邊蜷縮著一個身影,手裡端著一支槍,槍口的消音器神經質地微微晃動,槍後面,是一張滿是血汙的熟悉面孔。
“凌少爺!”
凌風衝進來,順著阿木示意的方向,腦子“嗡”地一聲,瘋了一般衝了過去。
“小婉!”
小街邊,一棵“五月樹”上的紅隼被驚得振翅而飛。
秦婉一動不動地躺在凌風懷裡,手裡緊緊護著一個銀質的相框,無論怎樣勸說她都不願鬆開;凌風的腳邊放著那隻箱子,無論誰走過,她都萬分警惕地看著對方。剛開始企圖去開啟的人都被她尖利的驚叫阻止。
她臉上沒有淚水,全身卻冰冷得可怕。她的遭遇只能猜到一部分,但就那一部分已經足夠駭人聽聞。凌家蜜罐裡泡大的小姐靜坐在由她親手締造的地獄裡,以屍體和血腥為伴,坐了不知道多久。所有人都心痛並且小心翼翼,生怕一不留神就讓足夠脆弱的她崩潰。
直升機為了儘快趕回威尼斯,已經拉到了全速。機艙內壓抑的氣氛讓人窒息。
凌風緊緊地抱住她,希望自己的體溫能夠使她回暖。可這似乎毫無用處,她只是間或喃喃地說一句話:“你來了。”
凌風衝進房間時,她抬起空洞的眼睛看到他,眼裡立刻注滿生氣,卻又瞬間穿徹了極度的悲哀和絕望,淡淡地,氣若游絲地吐出幾個字——“你來了”。
凌風掰掉她手裡的空槍,去抱她的時候,她的右手死死地扣住床沿,似乎扣了很久,指關節早就烏青,指甲縫裡滲出血絲。凌風心裡一陣絞痛,意識到什麼,問她:“這下面有東西?”她久久地看著他,然後緩緩地點點頭。凌風親自去開啟榻圍,她才放手,卻又立即抓過了床頭櫃上的相框。
不讓任何人開啟那隻手提箱,就這樣,凌風抱著她,她抱著相框和箱子,在再次降下的瓢潑大雨中上了直升機。
威尼斯許同的私人住所,凌儒涵在房內會客。
來人遞上一張摺好的名片,請許同交給凌儒涵時,許同並沒有答應。可偏偏凌儒涵下樓來了,把來人打量了半晌,再開啟名片一看,便不動聲色地說:“原來是你……請上樓敘話。”
裘葉並不在身邊,兩個多小時前就出去了——布魯日那邊出現的十二具屍體,需要他黑白兩邊親自善後。他離開時就對許同交待過,他們只盡力防止事情的發生,但對於那些別人不得不了結的恩怨,他們也最好不插手。
儘管如此,許同還是謹慎地吩咐手下對這個深夜來訪的“凌儒涵的故人”搜過身,並警惕地守在門口。
他的直覺一向很準,何況這種時候出現的人,不可能沒有問題。但是來人的風褸裡沒有探到任何金屬物。事實上,他的身上幾乎沒有任何東西。房間裡面沒有傳出異常的聲響,想來應該沒有出什麼事,如果來人可以絲毫不發出聲音對凌儒涵做什麼的話,也只能說是命運了。
正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