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間被斂起。萬丈軟紅,人世能得一知己。何幸?又何哀?
是友,亦是敵。
知他解己。
便是連糾纏對弈,都是詐而不實。因為知己知彼,所以更不能信。只因怕一招落子錯,換滿盤皆輸。
曲聆水細瘦的手指卻有力,對弈落子之時亦是擲地有聲。毫不猶疑,這樣的力度,卻是連一截腕骨都已是風情萬種。他斟酒遞與鳳流殤:“府裡的新釀,可要嚐嚐?”
有一瞬那雙鳳眼裡流轉的光華,曲聆水幾乎以為是錯覺。然而狐狸畢竟還是貪杯的,微帶了薄繭的掌從他手裡接過瓷滑的杯。收回時,帶繭的指腹輕擦過他的腕。
甫一入口,狐狸竟是剋制不住的咳了出來:“小聆,什麼酒名?竟是如此辛辣?”
於容華醉的幽柔綿長,完全不同的刺激口感。
冷冽的,毫不客氣地直擊味蕾。細細回味卻在那刺激的辛辣後,慢慢回升起起一股香甜濃郁的滋味來。纏綿著由舌尖向兩側分散去,漸化成一種苦澀與甜膩共存的感官享受,在口腔中久久縈迴。
醇酒如人,以其味觀其人。
但公子聆水,不應當是溫潤如玉的麼?
“名字麼,還未起好。”曲聆水從白袖中伸出的細瘦手指,輕輕地摩娑著結白的杯壁。眉宇間的幽柔,恍然地帶了點漫不經心與迫不及待。
鳳流殤忽彎了雙鳳眼:“那麼,便叫刀戀吧。”
“刀戀……”
“是啊。這酒初入口時冷冽若刀刃,卻在過後有一種甜美曖昧的醇香,最後漸帶入一絲苦澀。”一貫調笑的狐狸開始深沉:“好似刀鋒上的愛戀……冷冽刺激苦甜並存,酸澀無奈曖昧橫生。……小聆以為呢?”
聽得他白眼一翻:說得好像你經歷過一樣,這普天下還有你鳳王得不到的芳心?
鳳流殤聽他無心之言,頓時語塞。
“這麼說來,刀戀此名既少文采,亦太過直白。倒還真像了,鳳王您的風範呢。”素衣公子漫不經心道,溫潤的眉目裡看不到一絲波瀾。忽話鋒一轉::“不過,既是鳳王賜名。也罷,便叫刀戀吧。”
某隻狐狸一時找不出理由,反駁牙尖嘴利的人。摸了摸鼻子,只得悻悻收兵作罷。
然後他們各自坐定,一尺之距。
他繼續飲酒。
他臨窗望天。
西方一抹青白漸隱入的一角飛簷,天色竟已漸晦。
白衣素錦沾染了夜色,模糊不堪。最後一絲光亮勾他眉目如畫,淡雅清雋。他忽回過頭來凝視他的睡顏片刻,立起身甩袖而去。
那雙闔著的眼,忽悠悠張開。
直到那一片被他衣服所掠起的夾竹桃瓣,顏色淺淡地落定。他方才立起身來,如血染就的紅衣在夜風中漾起一陣陣衣風。有力的指執了小小的杯,在眼前輕輕晃動,引得裡面的液體香氣四溢。
鳳陵的年輕王爺生就的一雙邪魅鳳眼,盈了夜色而魅意橫生。忽勾唇:
“你也是一樣……不信本王呢。”
流殤天下 【卷一】 第十五章
冷香不愧為天策府最美妙的迷藥。加入酒中,不僅絲毫不影響酒液的醇香。反而更能催發出酒的滋味,使人**。
而吸入冷香的人,會睡上整整一日。
對於宮內地形,曲聆水自然熟悉地很。
夜闖禁宮的罪名說來不小,論罪當誅。他容不得自己所做之事,隱藏半絲風險。而鳳流殤此人雖值得深交,但也信不得。
一路偷偷潛入,他直覺詭異。這一路太過順利,未遇一絲阻攔,仿若便是等著他前來。即使被軟禁,但堂堂八皇子寢宮內竟連一個內侍也沒有,委實也太不尋常了。
細長有力的手指方搭上門扉,卻不料身後傳來一聲冷喝:
“誰在那裡?!”
怎麼,還是中了埋伏麼?
憑藉聽聲辨位加上微弱視覺,他轉身的同時一支銀針已從指間飛離。雖不能致命,但針上的迷藥卻能使人陷入昏迷。然而——
“鐺!”的一聲,對方竟用劍格擋了暗夜裡突然襲來的細小銀針!
即使看不見對方,也能感覺到暗夜裡那人周身的殺氣驟然上升:“你究竟是誰?!”
曲聆水不禁失笑,想不到先前竟是低估對方。偷襲失敗即已失先機,唯今之計只有放手一搏。他一動不動,古井無波的眸子藉著微弱視覺緊盯著對方,手中暗暗握緊袖劍。
對方與他身形相若,且武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