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等了許久,卻不見帝王下令。反而來自帝王的壓迫感,卻一下子消失。
侍者惶惑的抬頭,卻看見帝王已離了龍座,往殿外走去。
“皇、皇上?”
侍者惶惑不已,如今少帝的喜怒無常人盡皆知。雖然心下猶自害怕,卻也只能硬著頭皮緊追幾步跟上。
恰在此時,前方帝王忽側眼看了這膽小的內侍一眼。逆光之下唇角上揚的弧度,模糊的不近真實:“罷了,朕今日饒你一命。至少你的答案,朕並不討厭。”
剛剛,帝王是笑了麼?
侍者半天沒能回過神來。
竟是如此令人凍結的,冷酷笑意啊。
侍者從呆愣中回神,卻見帝王已出了齊泰殿,忙大著膽子緊步跟上。
直至,出了皇城。侍者愈加惶惑,皇帝這到底是要去哪兒?還有這一身便衣是……?
直到最後,帝王在城郊一處清冷的宅邸前停下。
——這是?
不算精工雕砌,卻異常別緻的小苑。
分明已達深秋,卻隱見小苑內草香青蔥。淺淡的與這深秋違和的青色,為這荒郊小苑多了分異樣的遺世之感。碧玉青蔥掩映處,一襲白衣隱約浮現。苑中小樓之上獨酌的白衣公子,看不清面容只隱見身姿頎長。奇異酒香四溢,竟連小苑外也能聞得。縈在鼻端心底,極濃卻也,極醇。
他仰頭偷偷看帝王的面色,卻見帝王正眸色深沉的望著高樓之上。
那人白衣蹁躚,隱見一隻瘦削的腕骨憑欄煮酒。風姿綽約,堪稱絕代。繾綣若飛之間,竟似要振翅而去。
……振翅而去?
宇文飾非被心底突然冒出的念頭,怔地微微一愣。蹙了眉心,本就沉鬱的面色愈加地凝峻。
內侍瞅見那面色,正猶豫著是否要繼續跟著,恰好帝王的命令傳來:“你便在樓下候著吧。”
“是。”然視線,卻依依不捨的。最後望了眼,那重樓之上的白衣繾綣,蹁躚若飛。
帝王的樣子,看來是來發難的。然而那白衣公子卻似無知無覺一般,兀自將酒溫熱遞與昔日友人。
多日不見,竟又見清瘦。襯著一襲寬鬆白衣,竟是愈加的出塵。削瘦苒弱之後,便是日益蒼白的面頰。愈加顯得眼底那滴硃砂,悽豔欲滴。
你憑欄煮酒,可是為誰?
帝王沉鬱的眉眼裡,隱隱痛心。
“皇上,今日為何而來?”白衣公子飲酒入喉,蒼白麵頰上漸起一絲紅潤。
明明酒香四溢,宇文飾非卻覺難以入口。想要責備的話,在肚裡漚爛,卻最後拿友人沒辦法:“若非魅上告與朕,朕竟不知你已搬到了這裡。樓上風大,想喝酒為何不下樓去喝?當真要病死嗎?!病死的話,朕可不會給你收屍的!”
聞言,白衣公子若孩子一般做詫異狀:“不會吧?我堂堂大湘國庫竟然如此空虛麼?連皇上給曲某收屍的錢,也出不起了?”
蒼白的眉目,驚訝一般的瞪圓。連帶著眼底的嫵媚淚痣,竟是如此生動。
被這一句話噎得不知作何回答的宇文飾非,結果只能苦笑。是誰說的?公子聆水善解人意,為人若水溫潤無波的呀。
他宇文飾非要以他堂堂大湘皇帝的名義,對外爆料:其實,公子的內心是很惡劣的!!!
【遠在鳳陵的鳳陵狐狸不屑道:這本王早知道了,還用你說?!】
即使是多年的友人,宇文飾非卻也極少見到這樣的曲聆水呀。果然這世上沒有什麼時永遠不變的吧,那麼人心呢?
——也可以,無條件地相信麼?
宇文飾非沒好氣道:“哼,朕的國庫再充足也不會給自找死路的人收屍!”
曲聆水卻不以為意:“皇上日理萬機,大駕光臨寒舍。難道,只為了討論皇上喜歡幫什麼樣的人收屍?”
聞言,年輕帝王忽將面色一沉:“你……明知朕為何而來。”
白衣公子低眉飲酒,面色若常。
“朕知道攝政王這個位子留不住你,可如今你回來了。你要什麼,儘管開口。朕,自會滿足。”
早在當年,崇明便千方百計以各種留住他。其中,當然不乏高官厚祿。可——
曲聆水看了眼面露忟色的帝王,微嘆:“你知道我不看重這些。”
聞言,宇文飾非像是洩了口氣一般,轉而軟了口氣:“就算是為了朕,也不肯麼?聆水曾說過,會與朕一起守這天下。聆水可是全忘了?”
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