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鳶看著他的背影笑得愜意盎然——他可不可以把玉朝華這“多此一舉”的話當做是邀請?
剛踏出門口,玉朝華看到瞪著大大的杏目望著他的墨迭,恍若天人的面上抽動了幾下,額上的青筋隱隱有跳動的趨勢。但他最終什麼也沒說,一拂袖,走得堅決,那道白影看起來分外無情。
墨迭皺起了一張小臉,不知為何,突然感到有些難過。
但是,他很快又揚起了笑臉——他又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呢?他和離鳶只能再相處一世,一世,說起來是多麼漫長的事,可對墨迭來說,卻不過是俯仰之間,似乎一眨眼,他愛的人就會和他分開,然後老死不相往來。既然如此,他就更該珍惜即有的幸福,免得在離鳶離開後,他的生命裡,連一個可供回憶的東西都沒有。
至於如玉朝華之流,早已經塵封在前世,那就讓他隨風而去吧。
妾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
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
此水幾時休,此恨何時已。
只願君心似妾心,定不負相思意。
離鳶提筆,一氣呵成,在一張信紙上寫下了千古絕唱《卜運算元》,想了想,又在信末添上了一句“幽居深宮遙寄薛郎紫然”。做完這些,他捧著信在那上面吹了一口,彎著唇角笑了。
正在這個時候,墨迭探了一顆腦袋過來,盯著那首龍飛鳳舞的詞半晌,然後將目光轉向最後那句,不滿意地撅起了嘴:“又是薛紫然,他有那麼好嗎,讓你時時都記著他——我記得你說過他不是你情人嘛,可是我就沒看到你給你的那些情人寄情詩!”
離鳶想了一會兒,點了點頭,道:“你這麼一說,本宮才發現確實如此。那本宮這次寄信的時候就給他們一人寄一封——墨迭,謝謝你的提醒了。”說著,離鳶還獎勵似的在墨迭臉上親了一口。
墨迭皺起了眉——他可並不是想提醒離鳶給他的那些情人——也就是他的情敵們寄情詩,但他現在也不好說什麼,只好鼓著腮幫在一旁生悶氣。
“先是給砂的。”離鳶猶自不覺,他沉吟了一瞬,“就司馬光的《西江月》好了。”說完,他提筆寫道:
寶髻鬆鬆挽就,鉛華淡淡妝成。
青煙翠霧罩輕盈,飛絮遊絲無定。
相見爭如不見,有情何似無情。
笙歌散後酒初醒。深院月斜人靜。
同樣在最後寫下了“幽居深宮遙寄寵侍砂”。
接著是給嶽冰的,選擇的是李太白《長幹行》裡的前四句:
妾發初覆額,折花門前劇。
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
將嶽冰和自己比作“青梅竹馬”了。這樣說倒也有理,誰叫嶽冰和他是“兄妹”呢?
給莫黎的是擷取的秦觀《鵲橋仙》中的幾句: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這裡面有提醒莫黎的意思,別衝動做出什麼不好的事情來。當然,莫黎能不能看懂他的深意,又另當別論了。
無情不似多情苦,一寸還成千萬縷。
天涯地角有窮時,只有相思無盡處。
這是給尹丞熙的,不知道他看到後會不會臉紅?
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
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
曉鏡但愁雲鬢改,夜吟應覺月光寒。
銀霜此去無多路,青鳥殷勤為探看。
給林清許的就要稍微深奧點了,不同的人會看出不同的意思來,就不知道像林清許這般表面和煦實則城府極深的笑面虎,會看出哪一番意味來?
洋洋灑灑地寫了這麼多首情詩,離鳶又仔細檢查了一番,確定沒有寫錯什麼,才擱了筆,把信裝進了六個信封裡,挑眼望向墨迭,道:“你幫本宮把這些信拿給本宮的信使,讓他即刻送回碧落國——可別寄錯了。”
墨迭恨恨地望著他;把手一伸,問道:“那我的呢?”
“你的什麼?”離鳶奇怪地望著他。
墨迭不高興了,嚷嚷道:“難道我就不是你的人?你給他們寫情詩,就不給我寫?”
離鳶嘴角一抽,無奈地說道:“你不是和本宮在一起麼,給你寫那些做什麼?再說了,你又看不懂,寫了也是白搭。”
“你!”墨迭一手叉腰,一手指著離鳶,小臉氣得通紅。
“好了,”離鳶將他拉進自己懷裡揉了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