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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那……”蘇玉有些茫然。

“你是怎麼相信我的學說的?”

“先生的那則寓言。”

“我的書也要以寓言的方式出現。”

蘇玉拍了拍腦門,恍然大悟:“是啊!先生的寓言妙趣橫生,感人至深。如果您的著作也用寓言故事的方式,肯定會獲得更多的讀者。”

藺且在一旁問道:“寓言故事妙則妙矣,不過,能登上大雅之堂嗎?”

“什麼大雅之堂!我可不想將我的著作讓人們當成經典來供奉,只要誰能夠在寓言中體會到一種逍遙自得的精神就可以了。因此,我的著作也是卮言。”

“何謂卮言?”藺且與蘇玉異口同聲地問道。

卮乃盛酒之器。酒,人皆可飲,飲而有味,並且能借酒之力而獲得一種忘我忘物、忘是忘非的境界。我的著作,就象一杯味道醇厚的美酒。在裡邊,你找不到什麼是非之辯,也找不到什麼善惡之別。讀著它,你慢慢就會陶醉,你會覺得一切遠你而去,甚至美酒的味道也遠你而去,你的精神將遨遊於六合之外。”

“那麼,道呢?”藺且畢竟很關心道,因為在他看來,著書的目的首先是要傳道。

“道即在著作之中。藺且,你想想,我所謂的道是什麼?不就是一種遇物而化,忘是忘非的精神自由嗎?與其告訴人們什麼是道,還不如就讓他們在道之中漫遊。老子說:‘道可道,非常道’,我卻要說:道可道,真常道。”

幾天之後,藺且從蒙邑買來了一匹帛,莊周就開始了著書。

莊周呷了一口酒,雙目凝視著窗外那清澈的湖水,明潔的天空。他的腦子裡浮現出兩個意象:水中那自由自在的魚、空中那展翅高飛的鳥。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魚兒、鳥兒,你們就是我的心中的偶像!於是,莊周揮筆寫下了第一篇的題目:

逍遙遊

藺且在一旁看著,說:“先生,你的題目好怪啊!”

莊周也不答話,往下寫道:

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裡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裡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是鳥也,海運則將徙於南冥。南冥者,天池也。

(北海之中有一條魚,它的名字叫做鯤。可是,這鯤是一條十分巨大的魚,它的背,不知有幾千里長。有一天,它變化為鳥,這隻鳥的名字叫鵬。鵬也十分巨大,它的背,不知有幾千里長。鵬鳥鼓動翅膀而飛於高空之中,它的翅翼就象掛在天邊的雲彩。這隻鳥等到海風運動起來,就乘風移到南海之中去,復又化為魚。南海,是自然的大池。)

藺且讀後,覺得莊周所寫就象藏在雲霧之後的月亮,朦朦朧朧,不可辨認。他問道:“先生,你以前講的寓言,我也能大概知其含義所在,這則寓言,學生卻難以明瞭。首先,這麼大的魚,為什麼給它起一個人們用來稱呼小魚的名字鯤呢?”

“藺且啊!世間之物,原本無大小之別。世人不知:爭雄之諸國,曾不如蝸牛之角;毫末之微,卻可容四海之水。大與小,只是相對的。從道的角度來說,至大即至小,至小即至大。知大魚名為鯤,即可知大小之理。”

“那麼,魚為什麼要變化為鳥呢?”

“得道真人,隨物而化。在水為魚,在天為鳥。憑水乘風,同為逍遙之遊。若固守一端,則與物多忤,生命尚且不保,何談逍遙之遊!”

“鯤鵬為什麼要從北冥飛往南冥呢?”

“我已經寫了:‘南冥者,天池也。’南冥象徵著楚越南部蠻民所居之地。那真是一片毫無汙染的自然的大海啊!他們不知禮義,不知君王;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自然而處,自然而動。我年輕的時候去過那個地方,那是一塊聖地。因此,我讓我的鯤鵬,從北方飛向南方。”

藺且聽完莊周的講解,才知道了這則寓言的高妙與深奧。他讚歎地說:“先生,這則寓言,確實溶進了您畢生的思索與追求。”

然後,莊周怕世人不相信他講的這個表面上不合情理的寓言,又假託《齊諧》這本書中曾經記載過這個故事,而且蟬與學鳩還以自己的無能嘲笑這隻展翅高飛的鯤鵬。

他轉念一想,世人往往最迷信歷史上的聖人,於是,又假託商湯曾經從其大臣棘那兒聽說過這個故事,而且信以為真。

但是,僅憑寓言,畢竟不能一針見血地說出“逍遙遊”的精義。於是,他又寫道:

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氣之辯,以遊無窮者,彼且惡乎待哉?故曰:至人無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