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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但這郭靖卻是憨人有憨福,其種種遭遇,可以說是因拙而得福,因樸而得福,簡直就是中國版本的“阿甘正傳”。

江南七怪遠赴大漠尋找他,並傾盡心力合力傳授他武藝的緣分不消說了,他最大的福分,是認識了黃蓉。別看黃蓉出場時也僅是個初及笄的丫頭,但她在書中的重要性,卻是誰也比不上的。除了她的聰明機智,更主要的,是作品裡的一些“大人物”,都與她有很深的關係,正是由於有她在,才有了這部小說的多姿多彩,熱鬧非凡。

東邪黃藥師是她的父親,南帝一燈大師段智興是他的救命恩人,北丐洪七公是她的師父,西毒歐陽鋒屬意她當兒媳婦。除了中神通王重陽因在作品開始時就逝去多年,她無緣結識外,書中的其他重要人物,多少都與她有交情。

這麼一個小女娃娃,對郭靖的幫助可就太大了。郭靖隨洪七公學習陽剛威猛的降龍十八掌,一方面固然他的天份恰恰只能練這種簡單而剛猛的武功,可謂是天生有緣而相得益彰,但若沒有黃蓉的牽線,則郭靖又哪來這種緣份?

在第十二回《亢龍有悔》裡,鬼靈精的黃蓉為郭靖演了一場好戲。

洪七公好吃,而黃蓉是此道高手,這一老一少在姜廟鎮邂逅,黃蓉就憑一道名為“玉笛誰家聽落花”的炙牛肉條,和一碗碧綠的清湯中浮著十數顆殷紅的櫻桃,又飄著七八片粉紅色的花瓣,底下襯著嫩筍丁子,泛出荷葉清香的“好逑湯”,誘得洪七公教會了郭靖“降龍十八掌”。三人從此訂交,終演成師徒。

金庸很注意描寫孩提時代的啟蒙,那一段童稚無邪的階段,無論在思想上,體能上皆是最可塑之時,渾如璞玉,純淨無式,可任人雕琢而成理想之模式。可以說,那是關鍵時刻,向好向惡,往往系之於此。

與郭靖的向好相似,楊康的向惡也是從小開始的,外在環境的影響人之一生,楊康的例子可作說明。

除童心外,金庸還擅寫赤子之心。周伯通之成為“老頑童”,鶴髮童顏,行事不知所謂,武功卻登峰造極,一一都是拜赤子之心所賜。

由童心與赤子之心所引發出的故事,在金庸的筆下真是色彩紛呈,讓人目不暇接。

金庸是借對童稚純樸的無限憧憬,去抗拒、否定成人權術世界中的虛假、偽善與無趣無味嗎?

看看金庸筆下世界中越來越多的你爭我奪,爾虞我詐,腥風血雨,慘烈非常,我們怎能不作如此想?

孩子的世界畢竟要乾淨得多。

豐子愷就曾經說:天地間最健全的心眼,只是孩子們的所有物,世間事物的真相,只有孩子們能最明確、最完全地見到。

看看我們周圍的孩子吧,他們是那麼的熱衷於種種大人們覺得可笑和微不足道的遊戲。他們把全副精神貫注在這些遊戲中,看似徒勞無功,但他們卻樂此不疲。興味濃酣的時候,冷風烈日之下不覺其苦,混然忘卻飢渴——這在他們看來,才是微不足道的。

試想想,他們為什麼對遊戲這麼熱衷?跟農夫的熱衷於為收穫而耕耘,木匠的熱衷於為工錢而操斧,商人的熱衷於為財物而買賣,政客的熱衷於為權力而奔忙相比,他們的熱衷是沒有目的,沒有所圖,沒有所為的。他們完全是為遊戲而遊戲,手段就是目的,不計利害,不分你我。哪像那些大人們,不管進行什麼活動,都是有目的的,都是為了得益獲利。

金庸把武林中人的卑鄙齷齪寫得真是入木三分,無疑也是為了襯托出童真世界的可愛。

那時才六歲,郭靖就憑著一股孩子的天性,救了蒙古勇士哲別。他與哲別根本不認識,只不過見他在戰陣中英勇異常,激發了幼小心靈中的一股純良之氣,便想辦法去保護他,即使被朮赤用馬鞭抽得遍體鱗傷,痛徹心肺,寧死也不肯供出哲別的藏身之處。

只有心地純真的孩子才那麼容易不計後果地去保護別人罷?他甚至不問那個人是“好人”還是“壞人”。

後來,當桑昆的兩頭獵豹縱起要咬鐵木真的小女兒華箏時,他不顧危險的“著地滾去,抱起了華箏”。事後鐵木真問他怎麼那麼勇敢,他只說了一句:“豺子要吃人的。”

多麼純潔而高貴的赤子之心。

每一個孩子,在剛剛墜地的時候,對於世間是毫無成見的,及至稍長,宇宙萬物在他們看來都是平等的。他們會與狗為友,對貓說故事;他們會想著追星摘月,要喚回飛去的小鳥,要叫醒已死的小雞。他們不知晝夜,不懂生死,不曉階級,不問界限,卻獨有天地之靈氣。

郭靖就是一個好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