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做的,肯定不會推辭。”
“他能做什麼呢?”福晉鄙夷道,“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連桶水都打不了。”
九阿哥吃了一驚:“你還真讓他去幹活了?”
福晉沒好氣道:“我哪兒敢啊!是他看著小廝挑水,說他也能幹,結果走了兩步就摔在地上,水都灑了。”
九阿哥嘆了口氣,倒退了三百年,就把一個卓越的科技人才,變成了廢物。
不想再和妻子討論斯傑潘了,九阿哥索性問她有什麼事。
福晉說,白天有佟國維的一個侄兒過來,那人是九阿哥的舊友,來了也只寒暄了兩句,看九阿哥不在家人就走了。
“他沒說有什麼事兒?”九阿哥問。
“不像是有事的樣子。”福晉笑笑,“想來,多半是拉了爺出去喝酒吧。”
九阿哥心想,幸虧最近行動秘密,不然讓這些往昔的狐朋狗友們知道他今天去了雍王府,那不鬧翻天才怪!
這麼想來,九阿哥就察覺到,自己也有好一陣子沒和這些朋友們往來了,他最近總和胤禛他們粘在一塊兒,因為有無法告人的秘密藏在心裡,九阿哥也不願意和不知真相的人來往。
但這麼下去肯定不行,他還沒逃出大清呢,不能先把自己這方的勢力都給得罪乾淨。
於是他點頭道:“過會兒,我寫個帖子讓人送過去。”
福晉停了停,才笑道:“這麼說,過兩天又是一場酒宴?”
九阿哥也笑:“不然,你叫我蹲家裡多無聊。”
福晉聽了他這話,心中更加不快,於是淡淡道:“我看爺如今,心胸倒是比以往更敞開了,什麼都無所謂,只要有酒喝,有戲看,其它一概不管。”
九阿哥一怔,他心說這話聽著耳熟,又一想才想起,這是賈璉的口頭禪——自己和賈璉那還是有很大差距的,對吧?
這麼想著,九阿哥不由莞爾,他伸手拉過福晉,笑道:“你這段時間也別操勞了,什麼事不能先扔到往後去呢?”
“我可沒爺那份閒心。”福晉板著臉說,“您天天往外跑,家裡盆兒碗兒翻了一地,我再跟您學,也撒手不管,那這家都不像個家了。”
九阿哥在燈下,仔細端詳著福晉,他想起茱莉亞曾說九福晉長得像斯嘉麗約翰遜,此刻看妻子不悅的繃著臉,那神情容貌,還真有幾分相似。
其實,也算是個美人吧?九阿哥不由想,但不知道為什麼,倆人之間始終冒不出火花來,而且彼此都知道,這不是對方的問題,不是說再換一個人,狀況就會有所改變。
孤獨鬼。
這三個字冒出心頭,九阿哥忽然胸口一酸。
妻子和他一樣,也是個情感上的孤獨鬼,愛不上任何人。
他不愛她,她也不愛他,可是竟然做了這麼多年的夫妻……
倆人在這方面還真是“門當戶對”。
但,終究還是有愧疚,九阿哥胡亂地想,如果她嫁給一個更熱情的男子,如果丈夫能更多的愛她,或許情況會有所轉變……但那也很難,九福晉的丈夫,就算不是他這樣的阿哥,也必定是王公貴族,儀式化的舊式婚姻裡想要尋覓一點兒真情,天知道那得撞多大的運氣。
從前的他,從來沒有想過這些,那時候他一無所知,稀裡糊塗就覺得一切天經地義,沒哪兒不對。
然而現在,他看見了不對之處,卻無力改變。
“您怎麼了?”福晉疑惑地望著九阿哥,她很少看見丈夫臉上有這種迷惘無助的神情,這讓她無端有點緊張。
九阿哥咳了一聲,回過神:“沒什麼。弘愛呢?昨天說有點兒發熱,今天情況怎麼樣?”
“吃了一劑藥,現在好多了。”
然後,福晉和九阿哥又絮叨了幾句家常,這才退下。
那天晚上,大概是勾起了往事,九阿哥在燈下枯坐了良久,本來說要看的賬本子,擱在眼前一頁未翻。
無端端的,安德烈的那句話再度響徹他的耳畔:“……就像慣性,因為重複了無數無數遍,非常穩固。”
非常穩固,非常安全,也非常憋悶。
他忽然厭煩和疲憊起來,覺得眼前的一切都沒有意義。
他太厭倦這樣的生活了。
坐不下去了,九阿哥索性推開賬本,站起身,去了裡屋。
斯傑潘就睡在這兒,因為他不太喜歡燭光,所以一般都會睡得很早。
但是此刻九阿哥走進裡間,卻發現他坐在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