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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我不懂經咒,我不遵守種姓法規,我不曉得禮儀之外,自然而然遺忘的祭拜對著哪個方向。

童年時我沒有遊伴,我出神地遙望遠方消度時日。

我出生在悖違習俗、不受稱道的家庭,抹掉了陳規的標誌,推倒了陳規的壁壘。

街坊的房屋有重重圍牆,我是外面一個姓名無人知道的孩子。

他們造了稠密的房子——我從遠處觀望他們的路上人來人往,我不接受種姓,種姓的行列裡沒有我的立足之地。

囿於禮教的人不承認我是人,所以我無友的遊戲在數條路的交叉處進行。

他們撩起長袍的下襬,小心翼翼地在旁邊走過。

他們按照教典的規定,採集拜神的鮮花——把同一輪太陽的照耀下,世代繁衍的萬國的花卉,留給了我的神。

我在團體中受到怠慢,在無牆無人守衛的客房裡,我懷著萬民歡聚的渴望日夜徘徊。

住宅區外面我結識的恬靜的友人,來自偉大的歷史時代,帶著光華、武器和崇高的信條。

他們是苦修者,是戰勝死亡的英雄,與我同姓,與我同族,與我親密無間,在他們的聖潔中我得以聖潔。

他們是真理之路的旅人,光明的探索者,他們擁有不朽。

越過所有的國界,我遇見在窄圈裡丟失的人。

我合掌對他說:“呵,永生的人,萬民的人,從烙上差別的印記的狹隘的狂妄中,拯救我吧!

“呵,偉人,你無比光榮,從黑暗的彼岸望著你,我沒有種姓,不遵守種姓的法規。”

春天,嬌美的情人般的女性,走進我無伴的花林,為我的歌配曲,給我的韻律以舞姿,把瓊漿注滿我的夢。

心海湧騰起的洪波漫過沙灘,淹沒一切情話,口中說不出她的名字。

她站在樹底下,回眸看見我惶惑、愁楚的面孔,快步走到我身旁,雙手捧著我的手說:“你不認識我,我不認識你,我琢磨著今日為何相遇。”

我說:“兩個不認識之間,你我共築永恆的橋樑,這個謎底在茫茫宇宙的心中。”

我愛她,溫存地圍繞她的愛情之流,頗像鄉間常見的淺清的小河,極慢地流向情人每日藏身的平坦岸邊的樹蔭。慳吝的旱季使它瘦弱,慷慨的雨季使它丰韻。在謙卑的幕布下,它像不甚奪目的普通的妻室,時而受到嘲弄,時而得到寵愛,時而受到打擊。

我的愛情的支流,溶和蒼海博大的暗示。

高貴的佳人沐浴完畢,從海底升起,作為無量的遐想,進入我的身心,完美了我和我的心志;在我理性的幽秘的深處,點明永別的華燈。

藉助燈光,我看見她在無限的美中,在春天花叢的波瀾中,在希蘇樹搖顫的嫩葉的閃光中,我聽見她快捷彈撥的絃樂。在時令的舞臺上的光影中,我看見她揮動變幻的彩色紗巾正在跳舞。

我看見她端坐在天帝左面歷史創造的御座上;當“美”受到褻瀆,受到酷虐的穢物的侵染,她的第三隻神眼裡,噴出毀滅的烈火,焚燬瘟疫的溫床。

我的歌曲裡一天天儲存創造最初的奧秘——光的四射,和創造最後的奧秘——愛的甘露。

我不懂經咒,不遵守種姓法則,在各種廟宇的外面,從天界到人間,對空中頭罩光環的人和心裡的人,我充滿喜悅的禮拜今日結束。

射向中國的武力之箭

我讀過的一份日本報紙,描寫日本士兵在佛教寺廟舉行祭祀,祈禱戰鬥勝利。他們對著中國射武力之箭,而對佛陀射出的是虔誠之矢。

戰鼓擂響。

日本士兵梗著脖子,眼睛血紅,牙齒咬得咯咯響。

為給閻王的筵宴呈送鮮嫩的人肉,他們列隊出征,首先進入慈悲的佛祖的廟宇,期求神聖的祝福。

戰鼓咚咚,軍號陣陣,世界瑟瑟顫慄。

鳴鐘擊磬,香菸繚繞,祈禱聲嫋嫋昇天:“大慈大悲的佛祖,保佑我們旗開得勝。”

他們將用刺刀挑起驚天駭地、撕心裂膽的慘叫,斫斷千家萬戶愛情的紐帶,把太陽旗插入夷平的村莊的廢墟上。

他們將摧毀知識的宮殿,粉碎“美”的聖壇。

為此他們特來接受仁慈的佛祖的祝福。

戰鼓咚咚,軍號陣陣,世界瑟瑟顫慄。

他們將計算他們的槍口下死傷的人數,聽著屠殺成千上萬平民的報告,敲打勝利的鑼鼓;用遍地兒童、婦女血肉模糊的屍體,招引鬼魅的獰笑。

他們唯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