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加在你頭上。‘今時’要把你的一切吞進肚裡,然後原地不動,像飽飲的魔鬼昏睡不醒。那樣它便是毀滅。”
“我要從終年呆木的‘今時’之手救出創造,攜往嶄新的無窮的未來。”
最初的長生者
吠陀詩人吟道:我周遊人間天界,最後遇見最初的長生者。
誰是最初的長生者?給他起什麼名字?
他屬於萬代,我稱他為“新穎”。腐朽、死亡,無休止地糾纏他。他一再衝破迷霧,每日在曙光中宣告:我是最初的長生者。
歲月朝前邁進。涼風變成熱風,沙塵蔽暗明朗的天空。衰朽的世界的刺耳噪音,旋轉著越飄越遠。白日抵達自己的末端,溫度下降,飛塵垂落;喑啞嗓門的激烈爭吵平靜下來。光幕墜入地極的另一邊。無數星體的微光中響起那句話:我是最初的生長者。
一個個世紀,人苦修著證實自身的存在;慵倦腐蝕著修行,祭火熄滅,咒語毫無意義。千瘡百孔的修行的髒袍,覆蓋著奄奄一息的世紀。夕陽的彩門口,悄悄走來舊時代之夜,像屍體之座上的苦行僧,在陰晦中吟誦安靖的經咒。
光陰迅捷地流逝。新時代的黎明高擎潔白的海螺,挺立在旭日噴薄的金峰上。於是一眼看清誰用黑水沖刷地上堆積的世紀的垃圾;罪孽的汙穢上灑落無量的寬恕。最初的長生者在安置靜光的座位。
少年時期,我驚喜的眼睛曾注望綠原和碧空的新穎。一年年過去,人生之車馳過一條條道路,心中騰起的憤怒灼熱的旋風,把枯葉捲到天地之交處。車輪揚起的塵埃渾濁了空氣,凌空的想象在雲路上飛聘,正午烈日下的渴望在田野上徘徊,不管花園和農田肯不肯接待。天上,凡世,誕生的旅程在正道或邪路上到達終點。
今日我欣遇最初的長生者。
年輕的朋友
我飄逸的性靈,不像流雲,至少像山澗,淙淙的笑聲晝夜不絕。
我走下神壇,憑藉向天帝預支的靈感,登上生活舞臺吟詩作賦。我寫的詩行裡,激盪著青春的旋律。借用吉基德調、康巴希調的奔放,我至今毫不猶豫。
我是梵天①神秘的摯友。
梵天忘了向年輕人炫示他的齊天長壽。年輕人豪放的笑聲融和著他鮮活的幽默。他急速地拍擊長鼓,為他們狂舞伴奏。溫溼的雲天,轟響著他威嚴的春雷。白絮飄飛的葦叢裡,他層出不窮的戲謔,與秋天奇異的笑波一同盪漾。他不向權勢乞求尊榮,從不驚慌地搬來褐黑的石塊,堵塞豪情的溪口。
他殘缺的海岸的幻稚,不對大海提出抗議。
梵天為拉我加入他同齡朋友的行列,猛地扯下我年老的桂冠,扔在地上。出家人身著補裰的五色道袍,踩著我的桂冠跳舞。他望著為我穿華服,以提高我身價的人,哈哈大笑。
不關心衣著者的華服沒幾天便遺失。
梵天期望我參加他的盛宴。我已經考慮摒棄我的名望,令人詫異地抹去額上的吉祥痣,該動身的時刻決不遲疑。
來吧,我毫無名望的朋友,敲著釵鐃來吧。即令你們系足鈴的小腿上沾著泥巴,我也不感到羞恥。
……………………
①創造大神。
致賈洛昌德拉·達塔①的信
賈洛昌德拉·達塔先生:
你擅長講故事。來吧,坐在你的椅子上,慢慢地抽水煙,平靜的新奇,輕鬆的語言,引人入勝的故事,就會從你溶和情趣的泛著幽默之沫的心泉,汩汩地湧流出來。
國內,國外,你到過許多地方,做過各種行業的工作。你總是睜大你的眼睛,張開你的心靈。自然的表情反映一個人的性格,彙集於不顯眼的事情之河裡的東西,儘管細小,卻打上真情的印記;雖然平凡,卻有其特點。這些躲不過你的眼睛,做到這一點很不容易,對於學者,那或許是輕而易舉的事。
聽說你最初攻讀自然科學,後來又鑽研梵語典籍,通曉波斯語。有一年慶祝杜爾迦大祭節,你“嗨喲,嗨喲”喊著號子,拽著長繩,與其他教徒一起,把帝國政府造的載著女神像的彩車拉入海中。
你腦子裡有經濟學、政治學知識,有古典文學知識,有平民百姓的生命的旅程。
然而,寫小說,講故事,是你的特長。所以,我常看見你屋裡擠滿人,他們有的比你年輕,有的比你年長。
你講故事,但不傳授講故事的技巧,這是你的怪脾氣。你洞悉各種人,展示各種人的生活遊戲。我稱之為文學——薈集生活的文學,你在心裡儲存了與三教九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