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這麼小的孩子遠離父母去住校,太狠心了。”“一個月回家一次,孩子能適應嗎?”……
我心裡也不忍,但我知道,是鷹早晚要放飛,與其把他長久栓在身邊,不如早日鍛鍊他的翅膀。
孟子曾經說過:“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一切成就大事業的人,都免不了經歷這樣的磨鍊。
我決心用更多的努力,去打造他強健的體魄和意志。
“這叫魔鬼訓練法。”我解釋著:“是為了鍛鍊野外生存能力。”
多年的鄉村生活,已經養成了勤勞的習慣。王京喜歡用腳步丈量路程。或冬或夏,或晴或雨,或到海邊,或到田野,鍛鍊體力和耐力,成了我們的必修課。
“我去看看還下不下雪。”王京放下了手裡的書,披上棉衣,開了門,“蹬蹬”地跑了出去。
“睡覺吧,這麼晚了!”我督促王京。
“爸爸,明天咱們又能去捉野兔了。明天早晨你可要早些叫我呀!”
“你先睡吧,我睡不著,看會兒書。”
“那我也看會兒書。”
我知道孩子受我的影響,王京和我有一樣的毛病:下雨和下雪都會激動得睡不著。因為下雨了,可以撈到魚,捉到螃蟹;下雪了,可以到雪地裡尋跡打獵。退一步,就是在家,也能像閏土一樣捉些鳥……
清晨,雪停了,太陽還沒露臉。王京從夢裡醒來:“為什麼不叫我?”
推開門,大地、樹木、房屋,都覆蓋著一層厚厚的積雪,連海邊金黃的沙山,也變成了一片銀白色,不遠處那落光了葉的樹枝也被厚厚的白雪壓得垂下了頭。時而落下一星半點的雪屑,幾隻找不到食物的小鳥只好停在樹枝上,“唧唧喳喳”地叫個不停。
“走哇,爸!”望著全副武裝的王京:沒過膝蓋的高筒水靴,棉襖棉褲……“吃的東西都帶好了嗎?”我盯著他問。“你看,最高熱量的食品。”他順手把一個方便袋遞給我,並學著我的話說。
王京說的最高熱量食品,是我們每次遠行所帶的乾糧,就是他母親熬豬油剩下的油渣。“它足夠我們吃的。”邊說邊從兜裡掏出幾袋吃泡麵剩下的調料給我看,“我去看看小弟醒沒醒。”王京邊說邊抬腿往裡屋走。“你揹著啊!”我提醒他。因為每次長途跋涉時,偶爾帶上小弟王凡,當小弟體力不支,我們就得拿一個人揹著他……
要在雪地裡找到一隻兔子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爸爸,這有腳印,是隻大的,少說也有5、6斤!”我跑過去,看了看說:“這個印並不是剛踩上去的。”
“我敢說它走過去的時間不長,它吃飽要回家休息的,就找這隻吧!”他肯定著並用商量的口氣對我說。
“行。”我點頭同意。
“哎呀!怎麼多了一隻貓呢?”王京在喊著。
可不是嗎,雪地上清晰地印著一排梅花“模特步”。
“是貓。”我肯定地說。
“這兒還有!”王京在前面喊著:“快來看,我敢打賭,這是一隻黃鼠狼。”
“為什麼你說它是一隻黃鼠狼。”我有意識地問。
“你想呀,現在不是繁殖季節,在咱們這兒,大小和它差不多的成年動物只有刺蝟,而這時它早已冬眠了。你看這兒,還有田鼠印,它在捕食它,這就是證明。”
“注意了,這隻兔子找睡覺的地方了!”我指著前面雪地上的腳印,原來的一條突然間變成了好幾條亂糟糟的印痕:“它往前走,返回來,順著這條踩出的路往前走,然後又返回來……”
“1、2、3、4、5……它最少往返了五次。”王京認真地數著。
“這是它入洞前慣用的一招。”
“爸爸,你說它是騙狐狸,還是騙我們呢?”他打斷了我的話問。
“都有吧!食草動物是生物鏈的底層。它只能用快速的奔跑和巧妙的隱蔽才能保全性命”。我認真地回答。
踏著雜亂的腳印,我們一個看左邊一個看右邊,仔細搜尋。我們早就知道“狡兔三窟”還不能說明兔子的狡猾,它會在這亂糟糟的路上,往旁邊狠命地一跳,這一跳會跳出四、五米遠,讓足印就此消失。這時你只要往左右稍遠的地方仔細地找找,就有可能找到為這隻野兔作為跳板的一縷沒被雪掩埋的草或艾蒿。此時的它比狐狸還狡猾,它會把入窩以前的一段痕跡儘量做得讓你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