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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去打聽訊息。”顧雁遙連髒衣服都沒有換,便又推門出去了。
顧傾城軟軟地靠在顧逸夫的身上,眼神空茫地看著父親消瘦的背影消失在門後。舒停雲用手指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冷冷地說道:“你哥哥正好要去美國參加面試,我會帶著你一起回美國。這兒是待不下去了。”
“不,媽媽,我不要回美國,我要留在這兒,和秦哥哥哥在一起。”
舒停雲咬牙瞪女兒一眼,“顧傾城你瘋了嗎?十八歲就大了肚子,你是怕沒以後沒人在你身後丟破鞋嗎?”
顧傾城又羞又氣,眼淚又開始滴滴答答往下落。顧逸夫只覺得今日的母親言辭格外尖銳,他有些急切地說道:“媽媽,您就別再說了,妹妹如今的身體可受不住。”
顧家也是京津的權貴之家,雖因文/革的衝擊而七零八落,但正所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最近幾年已經隱隱有重新得勢的架勢。只是顧雁遙當年因為不肯從政,和家庭決裂,孤身一人赴美留學。所以此時顧雁遙站在總參謀部的鐵門外,看著紅磚牆上綠意葳蕤的藤蘿,心情不免有些複雜。嘆了口氣,他還是在傳達室報了名姓,靜靜等待父親昔日的下屬,如今總參謀部情報一部的負責人譚禮新。
一身筆挺戎裝的譚禮新很快出了小樓,他驚喜地看著少年時的夥伴,然後結結實實地來了個擁抱,這才請顧雁遙去了自己的辦公室。
顧雁遙此刻沒有心思與他敘舊,簡要地說了自己的情況,他便打聽起秦仲恩的情況起來。
“雁遙,你和這個秦仲恩是什麼關係,你個性我最清楚不過,這些年結婚生子歸國都不曾知會顧老半聲,此刻卻為這個青年人找上我,你知道的,你的事我是不會瞞著顧老的。”
顧雁遙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水,苦笑道:“禮新,仲恩這孩子既是我的學生,又算是我的半子,你說我怎麼能眼睜睜地不救他。何況我可以擔保,這件事決計不是他做的。”
譚禮新嘆了口氣:“案子確實有疑點,當時專案組對涉案人員的家庭都進行了搜查,而那一小部分圖紙便是在秦仲恩的書櫃裡一本叫《科學與近代世界》的書皮裡發現的……”
A。N。懷特海的《科學與近代世界》。顧雁遙忽然覺得渾身的血一下子像凍住了。因為父母的專業都屬於文科,秦家的藏書自然以文史類居泰半,後來又被抄沒了大半。秦仲恩酷愛閱讀,他又很喜歡這個年輕人,便敞開了自家的書櫃任他借閱,除此之外,他還經常刻意推薦一些英文原版書目,給自家兒子和未來女婿,不僅要他們讀,還要寫筆記談感想。
《科學與近代世界》這書便是他前些日子推薦的,囑咐女兒帶給仲恩。他工作繁忙,本不會對這些小事有特別的印象,只是那晚拿書給傾城時,正在彈琴的妻子忽然離開琴凳,從他手裡拿過了這本書,打趣說也要看看。她拿過書就看了起來,竟然似乎入了迷,然後又喊女兒倒水給她喝,接過水杯時卻不慎手滑將書潑了個溼透。幸好他有包書皮的習慣,停雲剝下溼了的書皮,又重新去書房找牛皮紙給書包上封皮,這才交給女兒。
顧雁遙覺得某個可怕的想法正在拼命咬著他的腦子。他強打精神和譚禮新說了幾句,得知秦仲恩現在咬定這書是他在舊書攤上買的,買回時就包著封皮,並不知曉裡面藏著玄機,專案組也沒有辦法,只好暫時先將他收押。顧雁遙愈發覺得心如刀絞,那樣聰慧的青年,恐怕已經猜到了什麼,只是念著這書是女兒拿給他的,生怕連累了傾城,這才撒謊說是買的舊書吧。
囑咐譚禮新照看著些秦仲恩之後,顧雁遙失魂落魄地離開了總參部,慢吞吞地往家挪著。
不過二十多分鐘的路程,他走了一個小時才到家。家裡面妻子正在收拾行李箱。他怔怔地看了她半天,忽然伸手按住行李箱的蓋子,低低道:“是不是你?”
舒停雲蹙眉看他一眼,“阿遙你說什麼?我跟你說,我打算最近就帶兩個孩子回美國,再過一個月,傾城的肚子就瞞不住人了,留在這兒,她脊樑骨還不被戳斷了。”
“阿雲,是你對不對?是你把圖紙夾在了書皮裡,然後藉著女兒的手,把書送到了仲恩手裡。”
舒停雲從床沿一下子站起來:“顧雁遙,你發什麼神經?你寧可相信一個外人,也不相信自己的妻子?居然把這種屎盆子扣在我頭上?”
顧雁遙的臉色早已經是一片蒼白,他的腰眼死死抵在身後的縫紉機上,彷彿不這樣就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一般。閉了閉眼睛,他緩緩開了口:“我打聽過了,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