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他輕咳了一聲:“林菱姐,貼身衣物還是我自己洗吧,畢竟男女有別。”
林菱才想說什麼,卻聽見敲門聲。
“我去開門。”秦仲恩剛開啟門,顧傾城便像回巢的乳燕,一頭扎進他的懷裡。然後就聽見她抽抽噎噎的聲音:“秦哥哥,媽媽要我和哥哥一起回美國唸書。我不要回去,我要留在這兒,跟你在一起。”
“為什麼會這樣,舒阿姨不是前一陣子已經答應你留在京津讀大學的嗎?”秦仲恩也著急起來。
“我不管,反正我死也不回美國。”顧傾城擦了擦眼淚,卻看見了不遠處站著的林菱。她正呆呆地看著他們。
“秦哥哥,她是誰?”顧傾城有些敵意地看著林菱。
秦仲恩知道她是個小醋缸,趕緊解釋道:“她是林菱姐,我家的親戚。”
“林菱姐,你好。我叫顧傾城。”顧傾城這才有了笑臉。
“你好。”林菱訥訥地回道:“你們聊,我去準備晚飯了。”
“秦哥哥,我爸爸讓我帶給你的,薛定諤的《What is life》,他讓你看完了和他好好聊聊心得。”顧傾城從書包裡拿出一本牛皮紙包的小冊子,遞到情郎的手上。
秦仲恩苦惱地摸摸頭:“顧伯伯上次給我的卡爾納普的《機率的邏輯基礎》我還沒有看完呢。”
顧傾城踮起腳去揪他的耳朵:“你好慢,我哥哥五天就看完了。說,你是不是偷懶了?”
“你知道的,你爸爸的書都是英文原版的,我看的慢也是沒法子的事。”秦仲恩笑著躲閃。
林菱默默地聽著兩個人的對話,他們在說什麼,她聽不懂。她只知道那個姓顧的女孩子漂亮得像天上的仙女,阿仲看著那個女孩子的眼神讓她覺得心裡很難受。用手背揉了揉眼睛,林菱的頭垂得更低。
不過從此以後,秦仲恩發現林菱真的不再幫他洗任何內衣。甚至刻意躲著他,不過他如今忙得很,自己要忙著準備研究生考試不談,“準岳丈”還額外給他開小灶,還要陪著女朋友溫書準備高考,自然不會把這點小事放在心上。只有林珊默默看在眼裡,嘆息不已。
幾個月後,秦仲恩順利考上了中科院應用物理研究所的研究生。當時核物理研究所和應用物理研究所毗鄰,顧雁遙經常在下班後推著他那輛黑色的飛鴿二八式的腳踏車和同路的秦仲恩邊走邊聊,所以研究所裡幾乎沒人不知道以第一名的身份考進來的小秦同志是顧教授的“乘龍快婿”,閒暇時沒少打趣他。他個性雖清高但並不迂腐,對於別人的玩笑只是一笑了之,並不介懷,更不會為了避嫌而刻意疏遠顧家人,於是顧雁遙對他的印象更好。
進入八十年代後,核能利用方面也不像過去那樣迫切,粒子物理逐漸成為一門獨立的學科。在顧雁遙的多次提議下,經過上級批示,從京津市核物理研究所劃分出一個粒子研究所出來,顧雁遙兼任所長。當時歐美各國都在進行粒子加速技術的研究。所裡花重金引進的中、高能加速器和重離子加速器都來自於外國重點實驗室,顧雁遙自然不甘心長期掣肘於人,立志要建造出強束流中高能加速器。這類加速器不僅能提供直接加速的離子流,還可以提供次級粒子束,一旦研究成功,絕對處於國際領先水平。
攻關小組很快組建完畢,不眠不休地日夜鑽研,顧雁遙將家庭兒女悉數託付給了在音樂學院教鋼琴的妻子舒停雲身上,吃在所裡,宿在所裡,簡直比三顧家門而不入的大禹還要敬業。
然而就在取得了突破性進展的時候,實驗室的保險箱卻被撬開,圖紙外流。所有研究人員一概封閉排查。連被借用負責處理資料的秦林恩也受到牽連,被一齊關了禁閉。
盜竊國家機密、破壞國家安全在當時是非常可怕的罪名,這一幫物理學家遭受到了非常嚴厲的盤問,某年某月某日,誰接觸到了圖紙,和誰交談提及了圖紙,具體談話內容是什麼。因為問不出來,公安部的一位鷹派首長,開始採取審訊刑偵犯人的那一套。六十瓦的白熾燈燈泡吊在房樑上照著,不許喝水,不許上廁所,車輪戰一般地回憶、重複,一旦與上次的證詞有出入,立刻會受到更加強硬的質詢。
這些文弱的知識分子,許多活到四十歲,連只雞都沒有殺過,何曾見識過這樣的陣勢,但一個個脖子倒都硬得很,時而痛斥丘八們有辱斯文,時而感嘆秀才遇到兵,有理講不清,時而又詛咒那盜竊圖紙的傢伙活該吃槍子兒。
顧雁遙是負責人,嫌疑自然最大,這個一米八幾的男人在隔離審查裡被折磨得脫了形。然而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