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知道她們是母女?”
沈陸嘉還沒來得及作答,就看見阮正義和兒子阮咸從另一側廊柱下進了宴會廳。阮正義是個微微禿頭的混血中年男人,瘦高,臉面乾淨。阮咸則穿著猩紅色的襯衣,金釦子難得扣全了。襯衣的口袋裡還騷包地插著一支黑玫瑰。
看見阮咸,沈陸嘉的眸子不由沉了幾分。
周圍的男男女女已經議論開來。他們在說什麼?自然是圍繞今日的主角四個。沈陸嘉忽然有些後悔當年沒有選擇在法國唸書了。幸好顏霽懂法文。
“你還沒有告訴我你怎麼知道她們是母女。”
“因為年輕的那位是我的女友。”
顏霽彷彿被雷劈中了,半天才回過神來,眼神裡已經滿是欽佩和八卦:“沈陸嘉,你還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要麼不泡妞,一泡就是個極品妞。”
沈陸嘉眉頭緊鎖,只是催促他將周圍人的言語翻譯出來。
“你看蔻蔻她基本不笑。聽說是肉毒桿菌打多了,臉都木僵了。”這是一個蛋黃色頭髮的胖女人說的。
“她們母女兩個都是走邪路的,我們比不上。老的那個手段多厲害,男人就愛在她裙底爬來爬去當狗。”
“小的那個也不簡單。二十出頭就在外面交際。多少年輕男人被她玩的團團轉,喬彼德不是險些少掉一條腿?到底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我記得當年克利翁舞會上小的的舞伴不就是小阮先生?”
……
顏霽一一翻譯給沈陸嘉聽,還難得好心地“寬慰”好友,“你知道的,女人就愛搬弄是非,這些話聽聽就算了,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別叫我做這惡人。不過分了也不錯,我來接手,這樣就可以多多親近丈母孃了。”
阮咸快步走上宴會廳的高臺,妖嬈地拈起那隻玫瑰,送到鼻子下嗅聞了一下,然後隨意地將那長莖玫瑰丟進年輕女孩扎堆的方向,立刻引發起一陣尖叫。
“各位,今日在這兒是有一個喜訊想與各位分享。”阮咸雌雄莫辨的臉上帶著勾人的笑容,“家父的求婚終於得到了顧女士的首肯,所以借今晚的宴會向大家宣佈這個好訊息。”在歡呼聲裡阮正義拿出了那枚幾乎要閃瞎人眼睛的七克拉的美鑽,然後單膝下跪套上了顧傾城左手的無名指。
顧傾城臉上還是淡淡的,藏在面紗後的眼睛裡看不出悲喜。伍媚站在她身後,忍不住在想,這位傳奇一樣的女人一生裡,可曾真真正正愛過什麼人?她想得太出神,沒留意阮咸已經笑著踱到她身側。阮咸親暱地湊在伍媚的耳畔,用只有他們二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道:“你和我有婚約,你媽又嫁給了我爸,兩母女嫁給兩父子,真是人間佳話啊。只可憐了我們的孩子,日後這稱呼可真夠亂的。”
“你放心。我死都不會嫁你。”伍媚冷笑。
“是嗎?”阮咸看向正向這裡走來的沈陸嘉,輕佻地用手指摸了摸伍媚的頸部動脈,“你死了一定也是具豔屍,我不會嫌棄的。”說完便從侍者的托盤裡擎起一隻酒杯,再次跳到高臺上,大聲叫道:“A votre santé!”(乾杯)
伍媚也看見了沈陸嘉,高興地想往他那邊走,才走了兩步,才想起今日自己穿的是魚尾裙,走不快。
沈陸嘉看見她悻悻然的樣子,怒氣一瞬間便淡了,緊走兩步,將她的手緊緊攥住。
“我們到那邊去吧。”伍媚伸手點了點僻靜處。
沈陸嘉點頭,不遠處顏霽已經勾搭上了一個金髮美女,兩人勾肩搭背正要開溜,感受到好友的注視,顏霽一回頭,遞給他一個“祝你好運”的眼神。
“嚐嚐這個愷撒大袍,是這家的主廚的拿手菜。”伍媚笑嘻嘻地向沈陸嘉推薦道。
沈陸嘉聽這名字有些古怪,一看之下便忍不住笑起來,其實就是烤制的金槍魚外面裹著綠色的大薊葉片,再刷甜胡椒而已。
沈陸嘉嘗過之後伍媚又殷勤推薦了幾個菜,但自己卻什麼都沒吃,只喝了幾杯唐培裡儂玫瑰香檳。
“你怎麼不吃?”
伍媚苦笑,“我母親在那兒虎視眈眈地看著我呢,我就過過嘴癮吧”。見沈陸嘉有些不解,她又給沈陸嘉講了昨天回家,母女兩關於腰圍與預產期的對話。
不想沈陸嘉卻一本正經地說道:“我一直覺得你的腰是那個成語,似乎又不是成語,盈盈一握。抱歉,我從小到大,語文一直比較差。”
兩個人眼底都是陷入戀愛的人才特有的那種脈脈含情,顧傾城隔著老遠看向二人,嘴角露出一絲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