樺月一怔,似乎沒有想到汝月會問得這般乾脆利落,當著這許多人的面,又是皇上,又是太后的,再看著汝月那雙期盼中的眸子,她眉頭輕輕一皺,忽然哭了起來,美人笑起來好看,哭起來也好看,她哭得很斯文,沒有嚎啕的那種,淚珠子從白玉般的臉頰邊流下來,眼眸中霧濛濛的一片,雙手將那衣角都給攪皺了:“姐姐,父親再沒有回來過家中。”
汝月呆在那裡,這些年,父親沒有回過家,那便是說凶多吉少了,她再看樺月哭得那樣悽婉,心口一痛,險些也要跟著哭了出來。
明源帝坐在那裡,始終都沒有開口,太后見熱熱鬧鬧的場面,因為敘了幾句家常話,忽而峰迴路轉,變得淒涼起來,輕咳一聲道:“這是要做什麼,分開這些年的親姐妹,見到面,不是應該歡歡喜喜的,一個都不許哭啊,哀家年紀大了,最經不起這些的。”
烏蘭從身後遞傳了帕子上來,汝月趕緊接過來,按在眼角邊,那邊雙玉也殷殷勤勤地給樺月遞上了帕子,樺月一雙眼睛通紅通紅的,配上她雪白的面板,活脫脫像只受了驚嚇的小白兔。
雖說是哭相難看了些,姐妹倆中間的隔閡卻是被徹底開啟了,樺月下意識地往汝月身邊坐了坐,汝月當然很清楚,這會兒眾目睽睽之下,不能問及父親到底是怎麼回事,如果父親不曾回去,那麼樺月這些年,又是怎麼過來的,她忍著不停翻騰的疑惑,抬起手來,給樺月擦拭一下眼角,低聲道:“在宮裡頭,不能這般隨性,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樺月唔了兩聲,沒有開口,乖巧地點了點頭。
方國義等了半晌,見汝月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咳嗽了一聲,才想要開口說話,明源帝卻趕在他之前,沉聲說道:“如妃現今懷著孩子,姐妹相認固然是好,以前的那些事情,還是暫且擱置在一邊,等一等再說,要是偏偏在這個時候,問長問短的,影響了她的心情,原太醫才說了,她胎氣有些不穩,需要安安靜靜地休養才好。”
汝月用眼角餘光瞄了一下皇上,原太醫明明說的是她胎氣很穩健,原來皇上說起謊來也是眼睛都不會眨的,太后立即就發急了,拉著汝月的手,上下打量:“原太醫如何說的,看著氣色還不錯,如何就胎氣不穩了,皇上怎麼不早說,早知道如此,哀家何苦讓她從琉璃宮裡頭出來,萬一傷了身子,真成了哀家的罪過了。”
一句話折騰出更大的動靜,太后恨不得將自家收藏的那些補藥統統都塞給汝月,讓手底下的那些宮女又是翻找,又是打包的,汝月默默坐在一邊,垂著頭,皇上說得這般嚴重,她如何也要裝上一裝才是。
“如妃不用擔心,你年紀輕,身體底子也好,胎氣不穩那是常有的事兒,算不得什麼,你要知道那個原太醫可是能夠醫死人,肉白骨的神醫,便是方卿家當年傷得那樣重,還不是被他從鬼門關給生生拉了回來,你只要放寬心,等到了日子,生得定然順利,皇上縱然是國事繁忙也應該多陪陪如妃才是。”太后還真是沒對誰,這般陪著小心說過話,“妹妹找到了,那是好事,哀家這裡人多,坐著氣悶,哀家知道你是喜靜的性子,也不多留你了,雙玉,立時去佈置步輦,送如妃娘娘回宮。”
汝月看了一眼樺月,剛想問一問怎麼安排,太后的手一揮道:“你妹妹這會兒跟了你去,姐妹兩個要是念起舊事,必然又是哭哭啼啼的一場,對你身子不好,不如先留在哀家這裡,等過一陣子,你身體安妥了,再接去你的琉璃宮住也行,反正她總是在宮裡頭住著,總比以前天各一方的來得強,你儘管放心,哀家一定會好生待她的。”太后轉過頭來看著樺月問道,“哀家這般安排,你可願意?”
樺月下意識地又低下頭去,絞著雙手不吭聲,還是方國義替她答了:“這孩子靦腆,見著太后皇上在,更加不會說話了,太后都說了這樣的話,她要是不答應,才是不懂規矩,這樣也好,讓她留在太后身邊,有機會,姐妹兩個能夠說說話,如妃娘娘也好釋懷了當年的事情。”
這一番話,反而將矛頭都推給了汝月,彷彿是她賭氣不肯認親,不肯認他這個外公似的,汝月也不回駁,淡淡笑著,分外疏離。
樺月見汝月起身要走,手指在身側抓了抓,還是忍住了,這些小動作哪裡懂得過太后的眼睛,笑著催道:“還不快去送送你姐姐。”
第一百六十六章:盛怒
一直跟在身後送到了門前,樺月的嘴唇動了又動,卻不知道在這樣的場合該說什麼話,挽留是肯定不行的,哭幾聲被太后聽到,更是要犯了忌諱,她到底年紀不大,有些斟酌不定的樣子,還是汝月回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