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性子,衛大人對旁人素來神情清冷,不鹹不淡,對娘娘也是真的好。“昨天原太醫是不是才來過?”明源帝握著汝月的手,低聲笑問道。“是,原太醫說臣妾的身子一切安妥,只要吃好睡好,等著瓜熟蒂落便是。”汝月想到原太醫捋著鬍子,道骨仙風的樣子,卻不能忘記他俯身而言說出柳貴妃再不能生養的神情,於是只要是經過他手的藥,她總是不敢多吃,幸而他也似乎知道這一層,沒有大筆一揮,開出各種保胎藥,不過問問她三餐吃些什麼,喝些什麼,又說讓她多吃些新鮮的果子才好。
“今天還是讓方國義見到了他的孫兒。”明源帝喝茶的時候,看似無意的說道,“寡人以為放在太興臀裡,他就不會來,看來是寡人低估了他。”
汝月認真聽著皇上說話,皇上看了看她又繼續說道:“不過,佑天應該不曾和他老子說起過你的事情,你是寡人的如妃了,無論怎樣,他也不能插手進來,若是他想方設法來見一見你,你可以拒而不見的。”
“方老爺子為何要來見我?”汝月揣著明白裝糊塗。
“連佑天當日見到你繡的物什,都忙不迭地拖著寡人要來宮裡瞧一瞧你的真容,何況是他老子。”明源帝盯著汝月的臉,看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露出笑臉來,“幸而是長得不像,否則不知道他會尋個什麼藉口,直接將你安插進方家去了。”
“方將軍當日說了,他的大姐已經被驅逐出了方家,名字在族譜裡頭都劃去了,便是那一位真是臣妾的母親,尋回去又作甚,難道重寫族譜嗎?”汝月瞧著明源帝的神情,她明明已經想好了,再不過問方家的這件事情,皇上卻偏偏趕在這個時候,又一次提起來。
“其中有個緣故的,寡人卻不想再提,當年方家大女被逐出去的時候,家中還有一個女兒,後來卻一個都沒有了。”明源帝垂下了眼簾,他不會在這種時候告訴汝月,其實他已經下令,按著汝月所說的故里去尋過親,莫說是她那個當日就不在家中的父親,便是那個小了她幾歲的妹子都沒有在那裡住了,找了好些鄰居來問,都是一問三不知的,不是說才搬來兩年,就是沒有聽說過這樣一家姓陳的人家,等於是空手而回了。
“皇上,如果臣妾真的是方家之人……”汝月沉吟後還是決定問出口,知道皇上的意思,總比自己盲人摸象似的要好。
“你孃親都已經不在世上了,他又不曾見過你小時候,如何他說是便是了。”明源帝的笑容微微發冷,“寡人說你不是,你就不是!”
第一百六十四章:家裡人
過得幾日,明源帝又來看汝月,正逢膳房做了玉筍羹出來,清香撲鼻,汝月很是愛吃,皇上也跟著吃了一碗,烏蘭在邊上服侍,窗戶微微啟開,和煦的暖風吹散開屋子裡燃著很淡的鼎香,說不出的靜怡,皇上嘆口氣道:“你素來不喜歡在宮裡頭安置太多宮女太監,如今瞧來,也不無道理,寡人來來去去,便是琉璃宮裡頭,最為清靜安心,有時候公務繁瑣,過來坐一坐,再看著你做些女紅,那些煩心事也都跟著消減了。”
汝月手中的一個冰藍絲緞的肚兜已經做好,繡著兩朵粉白的荷花,半閉半開,好似瓣兒尖尖能夠滴下晶瑩的露水,荷葉邊還停著一隻小小的蜻蜓,皇上的手指正從蜻蜓的翅膀上頭拂過去:“你給孩子親手做衣服固然是好的,也仔細眼睛,要是覺得累就多休息休息。”
“臣妾不累。”汝月沒有說的是,這一日一日的,在宮裡頭,她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也回絕了外頭的那些訪客,除開皇上過來,她還能做什麼?況且,她的身子漸漸笨重起來,皇上來了,不過是對著臉說會兒話,說完有時候就走了。
她不是抱怨皇上冷落她,而是,覺得那寂寞一點一滴的就被堆積起來,無法忽視開。
明源帝將掌心貼在她的眉眼處,輕輕一抹,她的汗漬染在他的手中:“天氣漸漸熱起來,看你額頭一層薄汗,還說不累。”
“烏蘭,快些擰了帕子給皇上擦手。”汝月的神情之間卻有些慌亂,幸而自己臉上沒有塗脂抹粉的,不至於太難看,“臣妾自己擦汗就好。”
明源帝緩緩放下了手,烏蘭端水過來的時候,他抿著薄薄的唇,將方才那心念一動的柔軟收得再看不見,她在後宮的時間長了,漸漸的,也變得和那些女子一般,眼睛裡頭只有君王之身,再見不到他本人了,以前她還說過,他是夫,她是妻,這樣的話,如今,怕是心目中已經沒有這般天真嬌憨的念頭了,不禁隱隱覺著可惜,眉宇間不自禁地生出些許疏離的神色,遲早,一個一個都會變得雷同,無法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