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月反而覺得習慣,接過烏蘭遞過來的錦帕,低下頭去,耐心而細緻地替他將每一根手指都擦拭乾淨,揚起眼來,正對著皇上烏沉沉的眼珠子,她笑起來道:“皇上近來似乎又清減了些,國務固然要緊,身體也是頂頂要緊的。”
明源帝抽回手去,想都沒想得回道:“你是不是想問寡人,最近在哪幾個嬪妃那裡留宿過?”
“臣妾沒有那個意思。”汝月不知皇上如何會曲解了她的話,明明不過是一句家常話,他卻明顯動了怒氣。
“那麼是寡人理解錯了?”明源帝沒有笑,樣子再認真不過。
汝月張了張嘴,才想為自己辯解幾句,外頭卻傳來好一陣動靜,來的人是太興臀的泯然,居然不是常來的秋葵,她下意識想到的是,太興臀那邊是不是出了要緊的事情。
泯然來得匆忙,一見到皇上在當前,趕緊地行禮道:“婢子見過皇上,見過如妃娘娘,太后讓婢子請如妃娘娘過太興臀一敘。”
明源帝的視線向著窗外一撩,太陽有些火辣辣的,沒好氣地問道:“這個點,要如妃過去做什麼?”
“太后說了,有非常非常要緊的事情要見如妃娘娘,請如妃娘娘這就跟著婢子去,步輦已經在外頭候著了。”泯然被皇上一句喝問,聲音都低到最小聲,依然堅持著。
汝月生怕皇上真的動了火氣,趕緊地陪著笑道:“既然太后都說是非常要緊的事情,臣妾便過去看看,不礙事的。”
“正好寡人也無事,一起過去便是。”明源帝的目光掃過去,揚聲問道,“太后老人家有沒有說只許如妃一個人去?”
“太后並不知曉皇上在如妃娘娘這裡說話,既然皇上也要去,婢子就更加放心了。”泯然畢竟是太后身邊的大宮女,很會察言觀色,知道皇上今天定然是心情不好,她才不會湊上去找罪受,笑著招呼烏蘭替汝月整一整容妝,“如妃娘娘不要讓太后老人家久等了。”
“皇上也要一起去嗎?”汝月有種太后想要瞞著皇上的意味,卻沒想到皇上正巧在這裡,她心裡頭已經翻了好幾個念頭,想著太后這種時刻,急急忙忙招了她所謂何事,卻覺得毫無頭緒,想要問一問泯然,又礙於皇上在身側。
“是,寡人陪你過去,否則寡人不放心。”明源帝的理由冠冕堂皇,說出來再漂亮不過的。
汝月暗暗嘆了口氣,等烏蘭重新替她挽好了髮髻,插了兩隻碧玉簪,就端身而起道:“那麼有勞皇上陪著臣妾移駕太興臀了。”
步輦走得十分平穩,如履平地,汝月知道上上下下,忐忑不定的是她的心,用雙手去按都按不住那裡一層一層變本加厲的悸動,是不是它在提醒著她,將要面對的那些,如果可以,她想喊住步輦,送她回琉璃宮去,關閉了宮門,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可是,她知道自己回不去了,後宮的這條路,看起來景色兩邊,大路朝天,實則一旦雙腳踏了上去,便只能一味向前,想退都不能退。
身前身後都有人堵著,如果不往前走,怕是後頭上來的能直接從身上踩踏過去,怕是會更痛,痛到連呼救的力氣都發不出來了。
太興臀的臀門,汝月眯著眼站在臺階下頭,輕輕地笑起來,如今的汝月面容豐腴了些,笑起來有股子擋不住的嬌媚之態,烏蘭站在她的身邊,總覺得這個笑容看起來委實不詳,又不敢多言,默默地跟隨在她和皇上的身後,視線落在腳尖外的一尺之地,連脖子都沒有多抬半分。
汝月沒有想到太興臀的正臀中這般的熱鬧,太后坐在正中,滿臉堆笑的神態。兩邊分別是雙玉和秋葵細心伺候著,太后的右手邊,坐著一名鬚髮花白的老者,穿得雖說不是朝服,卻是通身的氣派,一雙眼利如鷹隼,不怒自威,汝月的視線慢慢移到他的肩膀處,發現這位老者的右臂衣袖空空如也,她起初聽衛澤說起方老爺子失了臂膀時,沒有想到是從肩膀一刀削了下去的,像是直接削去了小半個身體似的,想必當時救回來也是九死一生的,不禁暗暗咋舌。
她站的位置,稍稍偏後於皇上,覺得皇上應該也見到了方老爺子,後背脊直接一硬,卻站得更加筆直了,汝月的視線又轉移過去一些,方老爺子身邊似乎還坐著一個女眷,宮女們正在端茶倒水的,遮擋住了她的視線,她下意識想要抬腳再靠的近些,看得再分明些,皇上的手臂卻恰當好處地伸出來攔住了她的舉動。
汝月有些詫異,明明皇上進來時,已經是層層通報了,這一屋子的熱鬧,像是要將她和皇上給徹底隔絕開來了,既然如此,又何必要招了他們過來。
還是太后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