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發生的事情都想了一遭,到底會在哪裡得罪了雙玉。
雙玉一副得理不讓人的神情:“沒話說了是不是,我們住一個屋幾年了,哪天不是好好相處著,以前聽人說有些人可以患難不能共富貴,我還不太相信,如今我做了掌事姑姑,你即便心裡不情願,你當著我的面說啊,你怎麼不說,非要在人後偷偷地說,你是比我長得好些,做事也勤快麻利,人緣又佳,連欽天監的大人都對你另眼相看,可掌事姑姑的安排是太后提點的我,我一沒有偷你的福分,二沒有搶你的高職,我這會兒站在這裡,你索性把話攤開來說說明白,我也聽得明白,免得等別人都傳到我這裡,我才知道你這個好姐妹在背後是如何編排我的不是!”
汝月沒有說話,她抬起雙眼靜靜地看著氣頭上的雙玉,她知道這會兒自己說什麼都是錯,雙玉根本聽不進去,只會以為自己在找藉口開脫,其實從雙玉接了懿旨,做了掌事姑姑起始,她總覺得在看不見的角落會有人給她們使絆子,不讓她們安安心心有好日子過,果不其然,連幾天都沒有撐過去,謠言都把雙玉惹急成熱鍋上的螞蟻,直接找上門來興師問罪了。
雙玉喘了一口氣,沒有等來汝月的回話,再仔細打量,汝月的神情不溫不火,方才那一大通話彷彿都融化在那雙安靜的眼眸之中,漸漸的,雙玉發現自己沒有初來時的那團怒火了,出乎意料的,汝月壓根沒有急著要撇清,等到屋中沒有人說話,都安靜下來,雙玉將一隻手按在胸口,脫口而出道:“你別說話,你先別說話,讓我想一想。”
汝月默默地點下頭,沏了一杯茶過來,茶葉很普通,經過汝月的手,別有一股清香,雙玉喝到口中,溫度剛剛好,她直接喝個乾淨,抹了抹嘴才道:“你就不替自己說兩句話?”
“你想聽我說什麼?”汝月溫和地反問道。
雙玉被問住了,怔怔地看著汝月。
“我們一起在太興臀差不多有四五年了,雖說當初不是一個地方來的,這麼久相處下來,我說有些姐妹的情分也不為過。”汝月又替她斟了一杯茶,聲音慢慢地低下去,“靈芸是怎麼走的,你和我心裡面都十分清楚。”
靈芸是太興臀前一任的掌事姑姑,比兩人大了三四歲,據說入宮起就在太后身邊服侍,容貌嬌美,能言善道,太后喜歡的不得了,人前人後的誇獎,結果呢,那天夜裡,風聲很大,汝月聽得風裡面混雜著隱隱的呻吟,想要開窗去看,雙玉在後面拉住她的手,兩隻手在黑暗裡都是冰冷冰冷的,還帶著些許抑制不住的發顫。
汝月只敢掀開窗戶的一角,見到兩個太監將麻布包裹成的一個人抬出去,裡面的人還在不住扭動,落在地上的影子說不出的詭異,她回過臉來去看雙玉,想問問,那個人是不是犯了過錯的靈芸,雙玉很輕的點一下頭,汝月將手鬆開,月光被隔在了外面,清冷冷的。
從那天起,沒有人再見過靈芸,是死是活都沒個準數,要是偶爾提起,至多說一聲靈芸走了,這一走有多遠,哪個敢仔細去打聽,太后平日裡嘴邊帶著的話總是說缺了靈芸不行,結果人不在了,太興臀裡剩下的人還是依舊做著手中的事情,太后沒事人一般,照舊過著她的錦衣玉食,在這偌大的皇宮裡,除了高高在上的主子,其他的人如同螻蟻,是死是生又有誰真正去關心,自己保命都來不及,哪裡顧得上其他。
“你沒有說過那些話對不對?”雙玉沉聲問道。
汝月沒有問雙玉聽到的究竟是些什麼不中聽的話,搖了搖頭,無論聽到的是什麼閒話,都不是從自己口中說出去的,因為打心眼裡,她從未有覬覦過掌事姑姑的位子,這話她同衛澤說過相同的,非但對太后的安排不嫉恨,她還很慶幸是雙玉頂了上去,讓她鬆了一口氣,正像是衛澤說過,真的坐了那個位子,再想要順順利利的出宮就比登天還難了。
“或許是我錯怪了你。”雙玉用手用力抹了把臉孔,想要把臉上的倦色統統抹去似的,“是我聽了些話,心裡頭發急沒有細想。”這會兒再多想幾層,實在不會是汝月嘴裡會說出來的,她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又道,“你知道我是直腸子,憋不住氣,聽得旁人一挑唆,直接就過來找你對峙了,不是你說的就好,我們仍然是姐妹一條心,在這太興臀裡。”
一直等到雙玉急衝衝地離開,汝月都沒有再開口說過話,雙玉很顯然將汝月的態度理解成對掌事姑姑的忌憚,汝月心裡默默想著雙玉最後說的那句,姐妹一條心,然後扶著椅子坐下來,端起熱茶也喝了一口,然後慢慢地笑起來,那個笑容要是落在旁人的眼裡,絕對不是歡快的,而是帶著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