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卻聽得一怔一怔的,這些都是下層的生活,她對一百兩銀子是多少,能做什麼用,都搞不太清楚,反過來問道:“銀子不值什麼錢,你要是缺錢花的話,本宮給你兩隻赤金的釵子鐲子還要好些。”
汝月笑一笑又道:“婢子不瞞皇后娘娘,婢子是在太興臀太后身邊做事,平日裡也有嬪妃會給些首飾做打賞,但是那些首飾都是官家的東西,拆不得融不開,落在手裡反而是個累贅,一百兩白銀就完全不同,婢子要是省著點,可以花好些日子,也能吃得好些,做兩雙新鞋子,總之好處很多,婢子就不一一給皇后娘娘列數了。”
皇后聽得津津有味起來,問身邊的雲琅道:“一百兩銀子在宮裡也可以換成吃的用的?”
雲琅的神情有些尷尬,還是低聲回道:“有些公公可以出宮,時常帶回點東西來,還有膳房的那些,要是手頭有閒錢確實可以換東西的,她說的不錯,一百兩銀子不多,但是也不少了。”
“好,很好,本宮最喜歡聽真話,你很合本宮的心意。”皇后聽到了以前不曾接觸過的東西,又覺著汝月的回答比自己想過的幾個都要趣致許多,“雲歡,去拿五百兩銀子給她,其中一百兩換成散碎的,方便她在宮中用。”
“多謝皇后娘娘恩典。”汝月心裡鬆了一大口氣,她走了一步險棋,走得有些不穩,落子卻得了個好局。
“不過,本宮還有件事情要交代你。”皇后將手邊的荷包又拿了起來,“這個花樣本宮十分喜歡,你要是有閒空替本宮繡個屏風面,不知要多久?”
“婢子平日有份內的活,晚上才有時間來做,一個屏風面需要半個月的時間,不知皇后娘娘是否等得急?”汝月將時間說得不鬆不緊,微微有些奇怪,這春竹凝珠也算不得什麼稀罕的花色,很多宮女都會繡,更別說那些宮繡坊的宮人,汝月卻不會去問,皇后開口要的,哪怕是天上的星星,自然都會有人應承下來去給摘了來,何況是區區一個屏風面。
“不急不急,要是本宮真的急著要,索性到太后那裡去將你討了來,不用做其他的事情,只替本宮來繡這個。”皇后輕輕搖頭道,“誰都知道太后對太興臀裡的人最是護短的,本宮不方便開這個口。”
汝月頓時聽明白了:“皇后娘娘放心,這是婢子自己的私活,不會到太后面前去說事的,只要繡好了,會尋個藉口親自送來丹鳳宮的。”
“屏風面的緞子,本宮一起給了你,繡線不知要花多少銀錢?”皇后追著問了一句。
汝月輕鬆了些:“皇后娘娘說的哪裡話,才給的五百兩銀子,買些繡線難道還要皇后娘娘補銀子不成,這不是討賞,是訛錢了。”
“同聰明孩子說話就是省心。”皇后讓雲歡將一包白花花的銀子交到汝月手上,“這些銀子你可要收好了,就拿你自己的話來說,以後吃好穿好就指望著它們了,本宮希望到了半個月後,能看到臉色紅撲撲的汝月才好。”
汝月抱著銀子走出丹鳳宮時,夜風一吹,她忍不住站在臺階處打了個寒顫,才驚覺自己後背一層冷汗,方才每一句話都是踩在刀尖上,只要稍不留神,身子一歪,跌落下去,身上被戳出幾十個窟窿都埋怨不得旁人,她低頭掂了掂沉甸甸的包袱,討要一百兩給了五百兩,也算是因禍得福了,回頭再出手時,顯得大方些,不用成天看那些不長鬍子的公公們的臉色,實在是看得有些夠了。
留意著四周的動靜,汝月保證回到自己住所的時候,沒有其他人會看到她手裡的銀子,屋子裡也沒有其他人,她在床沿邊蹲下身來,探進手去從床底摸出個不大不小的瓦罐,開啟來,裡面也算小有積蓄,連上次容妃給的赤金大鐲子都收在裡面,將八個五十兩的銀錠一個個放進去,隨即她像個財迷似的將瓦罐抱起來,放在耳朵邊聽了聽,細聲道:“以後我出宮就指著這些錢財珠寶度日了。”
留下的碎銀子,大半收在床頭的抽屜裡,另外留了十兩放在隨身的荷包中以備不時之需,開啟荷包時,汝月的手一停,皇后為何會對她的繡品如此感興趣,若是真喜歡春竹凝珠,大可以拿了花樣送去製衣局,還要巴巴地專門喊了她去,轉了幾個彎,才提出小小的要求,儘管皇后掩飾得很好,汝月已經料定,前頭的打賞皆是鋪墊,重點只在那個荷包上,還是從太后手裡硬生生討來的,其中的奧妙實在是打破腦袋都想不出來的。
或許是床下埋了大把的銀子,這一晚,汝月睡得格外踏實,聽得窗外鳥雀啼鳴,才睜眼起身的,洗漱的時候,隨意照一下銅鏡,才差了一天的功夫,臉色看起來好許多,精神氣都恢復過來,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