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已經有些痴了,根本沒有留意到皇上究竟幾時走的,她只覺得屋子裡頭空蕩蕩的一片,便是搬來金山銀山都填補不齊全。
烏蘭躡手躡腳地推門進來,約莫在外頭已經聽了七八分,這次也不開口勸了,娘娘的心思,她其實是明白的,她就不信皇上會不明白,一夜夫妻百日恩,皇上不過是裝得不知而已。
汝月坐在窗邊,姿勢都沒有動一下,連秦氏抱著重華進屋,都讓烏蘭悄悄的安排走了,娘娘怕是要好好靜一靜才是,原先以為生了小臀下,以後娘娘就能過上好日子了,誰曉得小臀下才滿月,就接踵而至這樣叫人心生不安的訊息。
窗外的光線一絲一絲暗下去,汝月像是已經坐的入了定,半個人隱在陰影裡頭,烏蘭覺得有塊大石頭重重壓在胸口,想搬都搬不走。
“烏蘭。”汝月忽然起了身,輕聲喚道。
“是,娘娘,婢子在這裡呢。”烏蘭的聲音小小的,她怕驚擾了娘娘。
“我有些餓了,你去膳房做碗麵給我吃。”汝月氣若游絲的說道,她已經很久沒有吃東西了,後腦勺有一條直線往上衝,滋滋作響,“記得窩個雞蛋。”
“是,是,娘娘,婢子這就去。”烏蘭想,肯吃東西就好,肯吃東西便是想開了。
屋子裡的琉璃八角燈被點起來,光線柔和,熱氣騰騰的麵條端上來,烏蘭一愣神,汝月已經自己將那錦衣美服脫下來,很隨意地扔在床邊的地上,那支晃眼的金步搖放置其上,她將麵碗放下來,遲疑地問道:“娘娘,這宮裙婢子替你收起來吧。”
“好,都收起來。”汝月將麵碗放到面前,吸一口香氣,露出些許的笑容來,“我小時候最喜歡吃麵條,因為每一次孃親都給我的麵條裡窩了一個雞蛋,她喜歡窩在最下面,用麵條蓋住,以為我不會知道,其實吃過兩次,即便還是小孩子也會記得了,但是我每次都會裝出很驚喜的樣子,這樣子,孃親很開心,我也很開心。”
麵條一口一口送進嘴裡,汝月除了燙,哪裡還吃得出其他滋味,不過是味同嚼蠟一般,烏蘭在旁邊收拾衣物:“娘娘的母親雖然過世地早,卻留下了很多的記憶給娘娘,真是難能可貴的。”
“是孃親留給我的太多太多。”汝月已經很快將一碗麵吃得底朝天,連麵湯都喝完了,“膳房的手藝彷彿又精進了。”
“娘娘愛吃就好。”烏蘭見她胃口大開,倒是很歡喜,正好有人來敲門,她走到門邊不知同誰說了幾句話,再回過身來時,走到汝月面前,低垂著頭。
汝月聽她不言語,有些奇怪,一抬頭,卻見烏蘭眼角分明有淚光閃爍,倒是有些擔心了:“方才外頭來的是誰,怎麼這副神情?”
“娘娘,來的是膳房的人,是來請罪的。”烏蘭抽泣了一下,哭相更難看了。
“膳房,請什麼罪?”汝月還是沒明白過來。
“膳房的人說,方才娘娘記著要吃麵,她們手腳忙亂的,居然忘記在麵湯裡面擱鹽,想起來的時候,已經晚了,又怕娘娘責罰,所以想先到婢子這裡來打聽打聽,要是娘娘還沒吃就是最好的,一定再另外做碗熱的送過來。”烏蘭的目光落在那個空空如也的麵碗上頭,“可是娘娘已經吃完了,娘娘根本是,根本是食不下咽,竟然連麵湯中沒有放鹽都沒有嚐出來。”
“原來是這樣子。”汝月輕輕一笑道,“還真是沒有嚐出來。”反正甜酸苦辣,在嘴裡都是一樣的味道,“別再哭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同膳房說,我沒有要責怪的意思,下次小心些便是。”
“娘娘。”烏蘭抽抽嗒嗒的就沒有停過掉眼淚。
汝月索性走到她面前,用帕子給她擦拭:“好了,好了,別哭了,你的心意,我都明白的。”
“為什麼娘娘的心意,皇上卻不能明白,皇上不是很喜歡娘娘的嗎,那些日子,婢子也看得出,皇上對娘娘並非虛情假意,為什麼,為什麼樺月姑娘一出現,所有的一切都變了,娘娘不聞不爭又如何,樺月姑娘依然要入宮。”烏蘭將整張臉都埋在帕子裡頭,舊帕子軟軟的,真適合擦眼淚。
汝月其實心裡很通明,樺月進宮如果按照皇上所言,並非是要擠兌她的位子,方家的女兒總是要封后,她又不是皇后來的,當然不用針對她。
多一個人進宮,對外祖父而言實則是多一個機會,兩個外孫女同時相伴皇上左右,即便如今皇后的頭銜還在,皇后的孃家背景還不小,然而皇后無出是個大軟肋,非但無出,可能以後都不會再有皇上的孩子了,而她已經有了重華,樺月又是長得那般神似的容貌,兩個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