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視線從汝月的發頂,一直看到她的腳背,終於還是揮了揮手道:“如妃這般站著,本宮瞧著也怪累了,都是家常話家常事,搬了椅子過來坐下便是,本宮不是想你都快要生養了,本宮身為後宮之主,總是該親自過來看一看你的,否則外頭那些人又不知該傳出什麼難聽的話了。”
汝月但笑不語,自然有人及時將椅子搬過來,皇后先落座了,她才跟著緩緩坐下來,一會兒沏茶的,上點心的,給香鼎中加桂花香的,一下子變得熱鬧起來,皇后四下都看了看,見這些人都是訓練有素,做起事來有條不紊,而且除了站在汝月身邊的那個烏蘭,是太興臀撥過來的,其他的臉孔都生得很,像是從來不曾見過的,怕是皇上直接從流景臀那裡調撥過來,供汝月使喚的,這樣子的人無法佈線,無法行賄,最是安全的。
“皇后娘娘請用茶。”汝月懶洋洋地笑著道,“誰家背後沒有個嚼舌頭的,臣妾也怕聽見那些是非話,所以成天閉著宮門,權當聽不見就好,否則的話,反而成了自己給自己置氣了。”
“本宮也聽說了,你閉門期間,柳貴妃還差些打上門來。”皇后笑吟吟地端起茶盞,輕吹一口氣,茶香怡人清淡,她的視線從茶氣的霧色中透過去,落在汝月身後,離得更遠的那個人身上,乍一看和柳雅蘭還真有五分的相似,再一想,她們都不過是像了一個死人,她做皇后做了這些年,深深體會到一句話,活人永遠不要和死人爭寵。
人已經死了,就變成什麼都好,缺點被時間慢慢湮滅,剩下的回憶都是最美的,就連大臀下的生母,皇上當年多麼不待見的女子,等她過世以後,再次提及起,不過是說她性格溫婉,是個可憐人,以前那些拿不起看不下的地方,盡數忘記得乾乾淨淨了。
“貴妃娘娘不過是個急性子,打上門來還談不上,況且那日前來,貴妃娘娘還是帶著常寧公主的。”汝月一語輕輕帶過,一個母親帶著襁褓中的女兒,總不能是來刻意找旁人麻煩的,“皇后娘娘聽到的,怕是以訛傳訛了。”
皇后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是低頭喝一口茶,從霧氣裡望出去,那個人真的似一縷幽魂,纏著整個後宮上下,不肯放開,叫人心生厭惡,臉上沒有顯露出半分,抬眼看了看問道:”如妃身後那位嬌滴滴的美人,便是如妃才尋到的親妹子?”
“樺月,還不快過來給皇后娘娘請安。”汝月覺得這場面越來越有趣,皇后這是才注意到了樺月,還是才想到將樺月拿出來說事,其中實在值得商榷。
第二百零二章:多多保重
這一次,樺月算是將幾個月所學的宮規都展示出來,按照禮數給皇后磕頭請安,皇后方才對汝月那是客氣,對樺月的也就盡數受下了,非但如此,樺月跪著的檔口,皇后一時都沒有喊她免禮起身的意思,樺月也曉得皇后不開口,便是汝月也不能求情的,一雙眼只敢看著膝蓋前的那一小塊位置,再不敢動,直到皇后輕笑著道:“如妃的這個妹妹長得真是好,也難怪方卿家將她尋了回來,便視如珍寶,趕緊送進宮中來陪著親姐姐。”
汝月似乎完全聽不出話裡頭的含義,看一眼皇后身後,雲琅卻沒有陪同過來,是怕見到雲歡的話,兩姐妹會得尷尬,她也捧起面前的茶盞,喝的是枸杞桃花茶,說是最補血的,皇后見她不接招,也就不直接往下說了,話題一轉:“本宮帶了些滋補的藥材,倒不是給如妃這會兒吃的,都是等你生完孩子以後,再讓膳房慢慢熬燉了給你,女人生孩子最是傷身的,如妃又是皇上眼中的如寶似玉,要多多保重才是。”
多多保重四個字才說出口,汝月手中的茶盞一送,直接掉落在地,鮮紅的枸杞落在地上宛如血漬,她的身子似乎支撐不住,正慢慢往下滑落,一隻手努力地想去握住椅子扶手,握了兩次都脫了力。
皇后見了汝月這般光景,頓時連母儀天下的風範都顧不上了,直著脖子嚷道:“快來人,快來人扶住如妃。”
說心中不慌亂,那是無稽之談,後宮裡頭只有如妃一個懷著身子的,平日裡都是好生生的,皇后一來,她就出了狀況,明明不是她下的手,到頭來也會歸罪在她的頭上,皇后不禁想到那一次皇上對她說的話,這一切的事情,他都心知肚明,然而他看在柳雅蘭也曾經擺過她一道,害她壞了身體的舊事上,將那些過失都推開了,他將皇后的位子留給她,是因為一個已經沒有法子親身生下皇上子嗣的人,是沒有辦法展開更大的野心,他困住了她,就等於困住了她身後整個孃家的人脈體系,這一步走得實在是妙。
然後,皇上說這些話時,眼底一片冰冷,她也曾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