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上一回是動了氣的,可是今天瞧著常公公對娘娘的態度,便是那些賞錢起了作用,他還是很有分寸,很是周到的,誰不知道常公公那是皇上身邊的座向標,皇上心裡頭存的下的人,他才會好聲好氣的,否則成天板著張臉,小公公門瞧著他都知道害怕,躲得遠,要是得罪了他,那才是吃不了兜著走。”
“皇上的心思也不難猜,如今小臀下在這裡,他不看僧面看佛面,處處行事都要顧及著這個孩子的。”汝月細聲說道。
“小臀下還未曾滿月,又哪裡懂得這些,皇上真的會這樣小心翼翼?”烏蘭聽了汝月的話,越加不解了。
“皇上雖說子嗣艱難,卻並非沒有兒子,大臀下重光已經年滿十六,按理說皇上可以將一部分國事交予大臀下執事,為何卻將大臀下在這樣關鍵的時候,毫不留情地就送到邊關去,那可絕對不是享福的好地方,要我說,大臀下要是去個一年半載的,就算能夠全身而退,回到帝京,怕是也要至少被扒去一層皮。”汝月的眼睛眯了一下才道。
“那不是因為皇上不喜歡大臀下,看著他在眼前晃來晃去覺得心煩,才將人送走的嗎?”烏蘭被汝月今天的話繞來繞去,覺著腦子根本不夠用,娘娘是怎麼做到的,將其都整理地妥善乾淨,一戳一個準。
“這個天底下哪裡有真的不喜歡兒子的父親,不過是大臀下不爭氣,皇上一次又一次地避讓,妥協,以為給他給慈眉善目,他就會知錯就改,回頭是岸,誰曉得大臀下是那經不起推敲的撥浪鼓,你搖得歡,他叫得響,到頭來一點進步沒有,反而不進反退了,要是這次皇上再不狠狠心,大臀下還浸泡在錦衣玉食之中的繁華地,就真的是無藥可救了。”汝月伸出手來擰了一下烏蘭的鼻尖,“瞧你聽得津津有味,不知道做事,倒是來我這裡聽書了。”
“婢子是覺得娘娘好生厲害,平日裡,婢子在娘娘身邊服侍,皇上說的這些,多半婢子也都聽在耳朵裡,卻遠遠沒有娘娘想得這般寬。”烏蘭趕緊地退開兩步道,“娘娘說的是,既然明天要在琉璃宮給小臀下襬設滿月宴,正廳那邊一定也少不得人,婢子先去張望張望,多留幾個我們的自己人在那邊才好。”
汝月獨自坐在屋中,還有些她沒有同烏蘭說明,天底下沒有哪個做父親的會真心不喜歡兒子,只是因為大臀下的母親身份卑微不討喜,她到這會兒都沒有聽人提起過這個早逝的可憐女子,彷彿連個名字都沒有留下來,皇上也曾經想過,當年若是親自來教大臀下為人處事,必然不會讓他走到今天這樣不堪的地步。
一個人心生了悔意,就不會想在同一個地方再度犯錯,所以皇上會格外當心這個才出世的孩子,前頭雖說還有個常寧公主,那畢竟是個女娃娃,與要教來行大事的男孩子,自然還有些距離。
所以,她才敢認準了皇上會忌憚著此事,不會將其他那些做得太明太直白。
常公公想要對她說些什麼,說樺月在聽水軒過得舒服如意,還是說皇上已經預備好了,要納樺月入得後宮,這些真的都不是她所想要聽的,自從第一眼見到長大後的樺月,自從如萱二字從皇上嘴裡脫口而出,她怕是在潛意識裡頭,已經做下了完全的準備,皇上既然喜歡去追逐一個永遠都不能追逐到的影子,旁人都袖手旁觀,她何苦去將自己弄得遍體鱗傷,有些事情,以往覺得值得,是因為還沒有梗值得付出的人出現。
汝月的目光在看到搖籃裡躺著的孩子時,露出柔柔暖色,她慢慢走到搖籃邊,彎下身子來,輕輕說道:“你爹替你起好了名字,叫做重華,你可喜歡?”
小孩子哪裡聽得懂這些,卻能輕易分辨出來的人是自己的母親,臉上的表情明顯多起來,一隻小手還對著空中抓了幾下,汝月將自己的手指送過去,讓他牢牢抓緊,又拂了一下他柔軟的胎髮:“以前,孃親儘管心知肚明也不會去做的事情,如今為了你,怕是也會義無反顧的,要是孃親一味心軟退讓,她們想要傷害的遠遠不僅是孃親,還有小重華。”
“娘娘。”烏蘭去正廳轉了一圈,才回來,見汝月正在同孩子說話,手腳頓時都放輕了,說話聲音小小的,“娘娘要不要出去見見,來了好些人,熱火朝天的樣子,整個正廳都要被重新擺設過,連柱子上頭都用最好的紅緞子包裹起來,婢子走過去的時候,差些被晃花了眼睛,這真是大排場,比當日朝露宮中,給常寧公主做的要好看大氣地多。”
“世事往往如此,有比較才會生嫉恨,要是兩廂一模一樣,手中的茶碗始終端平,又哪裡會來的忿忿不平。”汝月將手指從重華手中輕輕地抽離出來,沒有回頭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