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子不明白,娘娘才誕下小臀下,明明可以用這個藉口,徹底斷了皇上的心思,也斷了樺月姑娘的心思,樺月姑娘是方府的外孫女小姐,這樣的家世背景,如果不入宮,找一門什麼樣的好親事沒有?”烏蘭的話匣子一開啟,哪裡還收的住,“娘娘偏生要提,婢子就怕皇上惱羞成怒起來,便很快將此事給坐實了。”
“如果不入宮,何必要辛辛苦苦養在方府裡頭。”汝月越來越覺得方家的那一潭水實在深不見底,外祖父與皇上之間彷彿有著剪不斷理還亂的君臣關係,如萱小姨都已經不在人世了,外祖父還拿捏著什麼,皇上還忌諱著什麼,難怪方將軍會一去邊關八年不肯回來,回來才數月又匆匆離去,便是方將軍多少知道些內幕,也與外祖父沒有站到一邊,“我不說話,也遲早是要坐實的。”
這裡面的道理,汝月明白,而烏蘭不過是一知半解,樺月在後宮的存在已經不僅僅是因為她長得像如萱了,她是方國義特意要放在皇上身邊的一顆棋子,皇上要避開是不能,唯有硬著頭皮接受下來。
說是硬著頭皮,沒準皇上心裡頭也是有一半的心甘情願了。
屋子裡多了個嬰兒,隨之就多了一層淡淡的奶香,不再是過往汝月最喜歡燃的那些花香,她輕輕吸了幾口氣,讓心裡頭壓著的地方稍稍鬆弛開來,才低聲道:“你給吩咐下去,要儀禮對待樺月姑娘,吃穿用度必須和我一樣,千萬不可怠慢。”
“娘娘就愛這般好心。”烏蘭撇了撇嘴角,還是點了下頭。
“她住不了幾天的,很快就會搬走。”汝月說完這句,才真的合起雙眸,靜靜地安睡了,要是這一覺能夠睡上三天三夜,她也是願意的。
這段日子,她實在是有些疲累,如今大事落地,她方能吮許自己好好透幾口氣。
好話壞話都被汝月說得一個準,不過才三日後,常公公帶人來了琉璃宮,汝月心知肚明,以坐月子為藉口,沒有正面交談,都讓烏蘭去處理了,烏蘭忙乎了大半天,才氣喘吁吁地回到汝月的屋子,沉著一張臉,手裡頭不知捏的是什麼,一把拍在桌案上頭,聲音倒是不大,卻將才睡著的孩子給驚醒了。
烏蘭手忙腳亂要去哄孩子,乳母卻衝著她搖了搖手,示意孩子沒有真的醒轉,拍兩下就好了。
汝月笑著看她,看著她腦門上像是要出火的樣子,點了點桌子,輕聲道:“你如今也是好大的派頭,兩個銀錁子都不放在眼裡,就這樣隨意地亂扔,你不要了給我,我還要養大孩子的。”
烏蘭被汝月一笑一說的,臉上有些sao了:“娘娘不要拿婢子打趣,婢子心裡頭不平呢。”
“要是有人在琉璃宮裡數落欺負你,你儘管告訴我,我自然會得替你出頭,要是你是在為我心裡頭不平,那麼我就要訓著你了,我已經很明白同你說過,我已經不想將此事再放在心上,沒有放上去,又哪裡來的不平!”汝月見那乳母站得遠遠,十分注意地迴避開她們的對話,不禁暗自點了點頭。
太后調撥來的兩個乳母看起來都委實不錯,皇上那日雖然答應了要替汝月挑揀,結果兩人不歡而散,皇上就沒有踏進琉璃宮的門,他不來,小孩子餵奶可等不起,汝月將兩個人都喚道身前,仔細地打量,最後選的是身材健碩些的秦氏,按照穩婆柏氏的話來說,這孩子生下來個頭就大,在宮裡頭又是好吃好睡,這樣多的人服侍著,以後長開了些後,更是壯實的,秦氏的樣子分明氣力要比另一個看起來大,乳母既要有豐厚的奶水,也要有一雙有力的臂膀,要知道分量漸漸上漲,孩子卻始終要貼身抱在懷中的,沒有大些力氣的如何伺候得過來。
“常公公的意思是要將樺月姑娘接到其他空閒的宮中安頓好,婢子好心要招人來替樺月姑娘整理打包,哪裡曉得,她揮了揮手道,這些物什都不要了,留下來就好,然後開啟了隨身的木匣子,抓出這些銀錁子,見到琉璃宮的宮女太監,就塞一個,婢子手裡是各被塞了一個,婢子不想要的,被常公公狠狠地瞪了一眼,才勉強收了下來。”烏蘭還真的將銀錁子抓在手裡,遞到汝月面前,“娘娘願意要,就給娘娘。”
汝月當然不會伸手去接,也不再說話,就那麼靜靜地看著烏蘭,看到她自己忍不住說道:“婢子想想樺月姑娘也沒有錯,那邊請她過去住,自然都給安排妥當,既然有好的新的,這些舊物還帶過去做什麼。”
“你說的依舊是氣話。”汝月直接點破了她。
“婢子也想不要動氣的,可是,可是……”烏蘭一句話哽在嗓子裡,終究化成了長長的嘆息,“娘娘不愛聽婢子說這些,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