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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部分

誓言道完,楊瓚重重叩頭。

在場之人皆被誓言震撼,久久未能作出反應。

楊樅顫抖著嘴唇,想說兒子傻,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四郎,”族長啞著嗓子,用力按住楊瓚的肩膀,“你這是何必!”

世人重諾,在祖宗牌位前立誓,斷無反悔的餘地。

念兄弟之情,將長兄之子視如親出,精心撫養,助其成才立家已是大善。因此而不娶妻不生子,又是何必。

擔憂愛親子而疏侄兒?

以四郎的品性,怎會如此!

祠堂中的老人亦是搖頭嘆息。

年少衝動,發下如此誓言,今後當真要孤獨一生?

楊瓚轉向楊樅,再次跪倒。

“父親,兒意已決,請父親應允。”

楊樅沒有說話,舉起木杖,就要狠狠抽下。

“三弟!”

“老三!”

“這裡是祠堂!”

族長和老人們忙要阻止,楊樅卻已停下,木杖脫手,用力拍在楊瓚背上,啞聲道:“四郎,你讓為父如何,如何啊!”

兒子重親情,他喜。

為養育兄長之子孤獨終老,他又何嘗忍心!

手心手背都是肉,楊樅被族長拉住,渾身似沒了力氣,面向祖宗排位跪倒,痛哭失聲。

老妻離去,兩個兒子被害,長媳拘著孫子,似要同夫家離心,現今四郎又發下此等重誓,他該如何,他又能如何?

楊樅哭得傷心,老淚縱橫。

楊瓚跪在地上,重重磕頭。

事難兩全。

原身已逝,他必代其侍奉尊長,全盡孝道。然而,有再多的愧疚,他都不能娶妻,不能生子。

做人當有底線。

為了世人的目光,便違心娶妻,害一個無辜女子的終身,他做不到。

偽善也好,偽君子也罷。

前世今生,他真的做不到。

牌位前,楊瓚不停的磕頭。很快,額前一片青腫,地面染上血痕。

楊廉年幼,不知小叔為何這般,又驚又嚇,竟大哭起來。

哭聲傳出祠堂,不知發生何事,楊嚴氏面色蒼白,不是被楊劉氏死命拉住,早已衝進祠堂大門。

“三弟,”族長勸慰楊樅,“四郎重情誼,記掛兄弟,愛護侄子,你當欣慰才是。”

看著長跪不起的兒子,楊樅似瞬間蒼老十歲,終究啞著聲音道:“起來吧。”

“爹?”

“既在祖宗牌位前立誓,便要做到。”

扣著族長前臂,楊樅費力站起身,面向祖宗牌位,重新跪倒,行大禮。

“祖先在上,自今日起,樅之一脈傳於四男瓚,後續於長孫廉。”

“長孫成年,尊父為先,孝叔為重。為父斬衰,為叔齊衰不杖。”

“列祖在上,族人為證!”

三叩首後,楊樅對楊廉道:“廉兒,給祖宗磕頭。”

楊廉仍掛著眼淚,懵懵懂懂,不明祖父之意。

“廉兒,聽話。”

楊珁有兩個孩子,見楊廉這般模樣,不由心生憐意,輕輕推著他的背,讓其跪在蒲團之上。

楊瓚額頭流血,費力轉向楊珁,頷首道謝。後者輕輕搖頭,於楊瓚要立下重誓,仍存幾分不解。

“廉兒,別怕。”

楊瓚舉起衣袖,揩去額角鮮紅,帶著楊廉行禮。

見祖孫三人這般,在場老人們均眼角溼潤。

“祖宗庇佑,四郎這般重情義,誰敢亂嚼舌頭,必行宗法!”

拆了牌坊,明言不娶,了結兩樁心事。

緊繃的神經放鬆,楊瓚起身,不及站穩,忽感一陣天旋地轉,眼前發黑,踉蹌兩步,就要栽倒在地。

“四郎!”

眾人大驚,顧不得其他,忙將楊瓚扶出祠堂。

“快,請大夫!”

剛行過窄路,忽見遠處有快馬飛馳而來。

當先騎士一身緋紅錦衣,頭戴繡金烏紗帽,長眉入鬢,目含冷霜。

行到近前,見被眾人攙扶的楊瓚,立刻翻身下馬,半句不言,將人“搶”過,安置到馬背。

事發突然,眾人都愣在當場。

這人是誰?

看樣子是個武官,怎麼一聲不出就搶人?

“你、你是何人?”

見兒子被“搶”,楊樅顧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