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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謝丕苦不堪言,顧晣臣亦然。

以詩詞文章揚名的狀元榜眼,捧著兵書苦讀不輟,畫面委實太美,常人難以想象。

如果謝遷看到,會不會以為自己的兒子要棄筆從戎,正如當年被王守仁氣得肝疼的王狀元?

作為“始作俑者”,楊瓚默默退後兩步,下定決心,今後到翰林院點卯,見到謝狀元和顧榜眼一定繞道走。

必要時,值房都可以換一換。

又五日,天子除服。京城的酒樓茶肆重新熱鬧起來。

吏部批條終於下來,許楊瓚回家省親。

楊土高興得蹦高,楊瓚只能苦笑,身負皇命,不查清丹藥之事,一天都不能離開京城。

“四郎,真不能走?”

“不能走。”

楊瓚狠心搖頭,楊土垂下頭,再無心蹦高。

詔獄中,顧卿正翻看校尉呈上的口供。

宮中的道士僧人俱被押入詔獄,連日審訊,多數熬不住,膽子被嚇破,幾乎是問什麼答什麼。

供詞足有百頁之多,牽涉在京道士十一人,番僧十九人。西番灌頂大國師、憲宗信任的真人一併牽連在內。

更甚者,有僧道供出,太醫院內藏鬼蜮,診治先皇病情,方子雖然對症,用的藥卻有問題。

此事非同小可,非但顧卿不能決定,連錦衣衛指揮使牟斌都無法輕下論斷。

“來人。”

放下供詞,顧卿喚來一名校尉,令其迅速往楊瓚府上,將人請來詔獄。

“楊侍讀問起,便言事情已有眉目,請來相商。”

“是。”

校尉領命離開,不到片刻,另有一名百戶匆匆請見。

“千戶,數名番僧道人糾集獄外,意圖不明!”

番僧道人糾集?

顧卿沉吟片刻,當即按刀起身,道:“隨本官來。”

他倒要看看,這些僧道聚集詔獄,意圖為何!

詔獄門前,數十名僧道盤膝而坐,或執拂塵,或敲缽盂,唸誦經文聲不絕。

百姓不敢靠近,多圍攏在四周。

隨人群數量增多,有虔誠信徒認出僧人中有西番大國師,道人中有憲宗皇帝親敕封號的陳真人,當即跪地伏面,口中唸唸有詞。

京城之中,詔獄之前,從未出現過此等場面。

僧道不動不怒,只是安坐在地,一味唸經,縱然是錦衣衛也輕易奈何不得。

丹藥之事尚在暗查,僧道勾結藩王,只有口供,尚無實據。

詔獄前的僧道,雖有居心叵測之徒,亦有德高望重之輩。無憑無據,錦衣衛也不能當場抓人。否則,六科和都察院的上言能淹沒乾清宮。

見顧卿現身,番僧中一人眉眼稍抬,暗黃的眼底閃過狠意,嘴角現出一抹譏諷。

“方外之人,不涉塵事。”

“天理昭昭,報應不爽,虎狼之類終下地獄!”

兩句話出口,猶如潑下沸水,人群頓時譁然。

因聖祖高皇帝之故,僧道在大明的地位向來超然。新帝登基不過幾日,錦衣衛竟開始抓捕僧道?

“千戶,事有不好!”

百戶低聲出言,顧卿握住刀柄,手指收緊。

看來,這些僧道的目的不是救人,更不是說理,而是欲將事情鬧大!

朱厚照將事情交給楊瓚,為的就是“暗查”,儘量隱瞞先帝服用丹藥的訊息。經僧道這麼一鬧,此事必定瞞不住。

這些僧道是受誰指使,如此有恃無恐,真以為錦衣衛不敢拿人?

漆黑眼底閃過冷光,無形戾氣似能傷人。

百戶不由得倒退兩步,搓搓胳膊,看向猶不知死活的鬧事之人,竟生出幾許同情。

惹怒了這位,合該先備好棺材。

楊瓚到時,人群已裡三層外三層,將詔獄圍得水洩不通。

透過喧鬧的人聲,誦經聲仍清晰可聞。

“楊侍讀,且這邊走。”

看到人群,校尉也是皺眉。穿不過正門,乾脆引楊瓚走向開在圍牆邊的暗門。

“稍等。”

楊瓚搖搖頭,沒有急著進詔獄,而是站到人群外,選定一塊方石,抬步站上去,居高俯視詔獄門前的情形,眸光微閃,若有所思。

片刻,示意校尉湊近些,低聲道:“你且去顧千戶那裡,這般……”

校尉先是不解,旋即恍然大悟,眼睛越來越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