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過了五秒,校尉才敢移動雙腳。
看著緊閉的房門,完全不明白,他究竟哪裡惹到了千戶大人。
為保住性命,是不是該想法調去南鎮撫司?
雖不如北鎮撫司自在,好歹不用三頭兩頭受驚嚇,擔憂項上人頭。
夜色降臨,明月高懸。
寂靜的廂房內,楊瓚忽然睜開雙眼。
呆呆的望著帳頂,不自覺舔了舔嘴唇。
酒壯慫人膽。
多好的機會,只要手臂一勾……
“失策!”
早知道,應該再多喝幾杯,壯壯膽子,說不得事情就成了。
翻來覆去幾次,終於坐起身,摸黑走到桌旁,擦亮火石。
燭光照亮,楊瓚執起茶壺,不顧茶水冰涼,對著壺嘴灌下一大口。喝得太急,水流沿著下頜流淌,滑入領口,留下幾抹深色水痕。
半壺茶盡,楊瓚總算有幾分清醒。
要事在前,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想要和美人這樣那樣,以後有的是機會。
剛剛聽到,錦衣衛指揮使牟斌來了,人就在二堂?
正好。
省得多費周折,再請顧千戶前往北鎮撫司。
揉揉額角,整理過衣袍,楊瓚想了想,仍將顧卿的斗篷披上,推開房門,循著記憶,行過迴廊。
乾清宮
張永和谷大用小心抱進兩個包袱,朱厚照滿臉興奮,搓手問道:“找來了?”
“回陛下,奴婢幸不辱命。”
“好!”
解開包袱,抖開兩件儒衫,朱厚照雙眼發亮。
有了這個,上元節必能出宮!
“上元節當日,朕要出宮。”將張永和谷大用喚到近前,朱厚照低聲道,“張伴伴從顯武營調護衛,谷伴伴隨駕。”
出宮?
張永和谷大用驚嚇不小,差點坐到地上。
陛下讓他們尋來儒生衣袍,不為好玩,是為出宮?
“朕要去燈市。早聽說燈市熱鬧,朕與萬民同樂,自不能錯過!”
聽聞此言,張永和谷大用如五雷轟頂,登時淚流滿面。
楊侍讀的金尺,不遠矣。
第八十章 上元節二
朱厚照下定決心,十頭牛也拉不回來。
谷大用和張永只能眼睜睜看著,急得嘴上起泡,全無辦法。
想請楊瓚救急,卻遇上元節休沐,天子不上朝,連弘文館都停了,壓根見不到人。
出宮?
沒有天子口諭,哪個中官宮人敢隨便走出奉天門,絕對是嫌命太長。
“多調些營兵,再和司禮監透個信。”
搬不來救兵,只能從他處想辦法。
“近些時候,王提督受了寒氣,起不得榻,正用湯藥。遣人告知戴掌印,調來東廠的番子,好歹多一重保障。”
“只能這麼辦。”
兩人商量時,沒有避開丘聚高鳳翔等人,只將韋敏排斥在外。
十二監中官,安排到各殿侍奉,各有各的圈子。
張永等都是文華殿老人,幾乎是看著太子殿下長大。戰戰兢兢,熬過上千個日夜,才有今天。
韋敏算哪顆蔥?
實打實的半路出家,剛調入乾清宮,就在天子跟前伺候,自然讓張永等人看不順眼。
如此一來,雙方自難親近。
加上韋公公胸懷抱負,力爭上游,前幾日還搶了丘聚的差事,和楊侍讀搭上話,理所當然,引來更大不滿。
“先來後到,總要有個章程。咱們這樣的,才在天子跟前露幾回臉?一個內官監來的,敢搶在前頭?”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外廷同內廷不睦,互相看不順眼。各自內部同樣不是鐵板一塊。
面對外力,尚能團結,一旦外力消失,頃刻土崩瓦解。
天子身邊的位置有限,有人佔住,必有人要期望落空。
張永和谷大用先後被調入司禮監,任顯武營和神機營監槍官。現下只是少監,日後必能再升。
只要佔住天子身邊的位置,不被他人取代,等到王嶽戴義出宮榮養,坐上提督掌印的位置,也不是不可能。
先時有劉瑾,兩人總有幾分提心。
現下,劉公公接連敲打收拾,形不成多大威脅。兩人得天子寵幸,又同楊侍讀交好,腳下的路必定越走越寬。
丘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