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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瓚暗中嘆息,點頭道:“回陛下,正是。”
“好,等朕回宮,即召王卿家覲見。”
“陛下英明。”
一路前行,路旁百姓越來越多。
有五城兵馬司官兵和順天府衙役拉開人牆,道路依舊狹窄。不能縱馬飛馳,只能緩慢前行,速度不比走路快多少。
見前方人潮擁擠,楊瓚斟酌片刻,進言道:“陛下,道路狹窄,馬行尚可,車行困難。不如令錦衣衛駕車轉道,先往鎮撫司,再送宮城。”
金銀箱籠需得小心,押送入京的海匪番商,也不好提前露面。
“車上有東西?”
“正是。”楊瓚點頭,壓低聲音道,“均為地方官員表禮並儀程。”
說話時,借衣袖遮掩,比劃出一個數字。
“這麼多?”
朱厚照瞪圓了眼睛。
“的確。”
楊瓚放下胳膊,道:“凡金銀玉器,臣皆詳實記載,今日便送承運庫。”
“也好。”
路行中途,百姓不停聚湧。
朱厚照興致上來,舉起右臂,向兩側揮了揮手。
登時,人群似滾水沸騰,山呼萬歲聲不絕。
“陛下萬歲!”
在豹房做事的工匠役夫,離京之前,早將天子仁德傳遍。
“陛下仁慈!”
“陛下萬萬歲!”
朱厚照興奮得臉頰發紅,用力揮舞著手臂。
山呼聲更高,如驚濤拍岸,一浪高過一浪。
官軍和衙役苦笑連連,用盡全身力氣,方才抵住洶湧的人群。
混亂中,不知是誰喊道:“哪個踹老子?!”
聲音不高,很快被“萬歲”聲壓過。出聲之人卻沒能站穩,猛的向前栽倒。
一個帶起兩個,兩個帶起六個。
因擁擠過甚,混亂迅速開始蔓延。
“護駕!”
發現前方嘈雜,意識到不對,顧卿立即上前,刀未出鞘,僅託在身前,凜然的煞氣也讓人膽寒。
張銘策馬,慢顧卿一步。
看向緋衣金帶,膚似寒玉的顧同知,再看看自己,張僉事果斷望天,嘆息一聲。
老爹都是一樣的黑,兒子的差別怎麼就這麼大?
顧卿的兄長,他也見過,同樣生的好。
難怪兄弟倆一個進了金吾衛,一個入了錦衣衛。
老爹說過,錦衣衛是天子儀仗,和“門面”差不多。掛銜不管事的另論,如自己這般,在鎮撫司內行走,沒少招人眼,更沒少被老爹唸叨。
“老子長得不差,你小子怎麼就生成黑炭?”
以往,張銘不服氣。
黑怎麼了?
虎背熊腰的昂藏男兒,頂一張小白臉能看嗎?
見到顧卿,張僉事的信心開始土崩瓦解。
摸摸臉,難不成,這就是顧卿升任同知,可隨欽差辦事,自己升到僉事,也只能留京管事的原因?
察覺張銘視線,顧卿側首,奇怪的看他一眼,眉心蹙緊。
英國公世子,他是隻聞其名,少見其面。
同為錦衣衛,也同在北鎮撫司,兩人遇到的次數屈指可數。
即便遇到,多是擦肩而過,抱拳即罷。今番並行,顧同知陡然發現,這位張世子,眼神似乎有些問題。
如此看人,莫名讓他覺得不適。
換成楊瓚,怎麼看,顧同知都歡迎。眼前這個黑炭……拇指抵住刀鞘,寒鋒出鞘半寸,威脅之意彰顯。
繼續下去,他不介意請張世子到詔獄坐坐。
錦衣衛動作極快,朱厚照被眾人護衛,未見半點懼色,反而抻著脖子,對混亂之處極是好奇。
“陛下,儘速回宮為上。”
楊瓚出言相勸,朱厚照雖覺遺憾,到底還能聽勸。
混亂中,幾名衙役忽然載倒,皂衣被血浸透。
“死人了!”
人群中又傳來驚叫,混亂更甚。
先前的混亂,可以說是意外。現下,便是腦袋被門夾過,也該曉得,事情不對!
“護駕!”
眾人繃緊神經,王守仁已取出隨身弓弩,對準混亂處。黑色的箭矢,隨時可能離弦。
就在這時,人群忽然開始分散,數名藏在其間的錦衣衛和東廠番子,迅速張開包圍圈,盯住幾次出聲之人,當場就要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