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楊瓚舉出鹽引之例,雖只涉及表面,相當膚淺,也徹底引出了朱厚照的怒火。
“如何除掉這些蠹蟲,楊編修可有辦法?”
“殿下恕罪,臣並無辦法。”
“無法?”
“殿下問文章所言,臣能予以解答。如何革除鄙陋,除患興利,非臣所能,還需朝廷諸公。”
“楊編修莫要謙虛。”
“非是臣謙虛。”楊瓚搖頭道,“一人之力,不可及天下事。《莊子》有載,褚小者不可以懷大,綆短者不可以汲深。臣以淺知拙見,言高皇帝之法,已有狂妄之嫌。於殿下所言,實是無能為力。”
看著楊瓚,朱厚照仍是不信。
楊瓚微笑道,“朝堂之上,三公九卿皆為舉世大才,骨鯁之臣。臣才蔽識淺,度德量力而行,方不負殿下信任。勉強為之,不能興利,反而貽害。”
“在其位,謀其政?”
“誠然。”
朱厚照沒有繼續追問,站起身,正色道:“同楊編修問策,孤受益匪淺。”
“殿下厚贊,臣不敢當。”
“當得。”
經谷大用提醒,知時辰不早,朱厚照又道:“孤觀此處不錯,清淨。楊編修且安心住著,孤三日後再來。”
“臣……謝殿下賞識。”
安心住著?
還有比這更打擊人的嗎?
可太子殿下出言,再牙疼也得受著。
“還有,”離開囚室之前,朱厚照似想起什麼,轉頭道,“此間事是父皇之意,牟指揮使是奉命行事。”
“臣知。”
幾天的時間,足夠楊瓚想明白。
“臣謝陛下隆恩。”
“恩。”朱厚照笑道,“楊編修同父皇所言一樣。”
留下這句話,朱厚照不再繼續說,揹著手,瀟灑走遠。
楊小探花站在囚室裡,眼睜睜看著門鎖落下,毫無辦法。
話只說半截,究竟是心寬還是故意?
朱厚照離開,詔獄外的錦衣衛和東廠番役自不會多留。牟斌親自護送太子殿下回宮,王嶽和戴義先後得知訊息,當即遣人告知寧瑾。
寧瑾知道了,弘治帝自然也就曉得了。
在乾清宮暖閣覲見的三位相公,或多或少聽了一耳朵。
劉健和謝遷不得不佩服李東陽,人老成精,不服不行。
李東陽淡定得很。
說他老狐狸,這兩位又年輕多少?
“不變操履,不露鋒芒。深才高德,養志蘊氣。徹見其性,實乃誠和陶然。”
評語出自弘治帝之口,流入三位閣臣之耳,再無他人知曉。
清寧宮中,吳太妃讀完一段經書,問道:“什麼時辰了?”
“回娘娘,將屆申時中。”
“這個時候了?”緩緩舒一口氣,吳太妃捻熄檀香,道,“有些日子沒出門了,不能再不見人。”
輕扶起吳太妃手臂,女官道:“娘娘可要去西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