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王氏坐在廳內,髮鬢散亂,哭得昏天黑地,雙眼腫得核桃一般。
閆大郎站在一旁,臉色青白,眼底青黑,顯得垂頭喪氣。閆二郎勸了兩句,直接被罵了回來,只得縮著脖子,大氣不敢出。
“大郎,你倒是拿個主意啊!”
“娘,爹是被錦衣衛拿住,兒又能有什麼辦法。”
“難不成就看著你爹死啊!”
“娘,爹只是被拿!”
“被錦衣衛抓走還能活嗎?!”
閆王氏再次嚎啕,蠻不講理。
閆大郎愈發煩躁,很想甩袖就走。他擔心父親,更擔心自己。若閆父被定罪,他的功名恐怕都保不住!
閆二郎看看母親,再看看兄長,正想偷偷溜走,忽見有個丫頭在簾子邊探頭。
“二郎,紅姐兒來……”
丫頭話沒說完,已被閆王氏厲聲打斷:“讓她滾!滾走,越遠越好!不是那個掃把星,不是她那個喪良心的死鬼爹,當家的也不會出事!讓她滾,馬上就滾!再不滾,我用掃把掃她出去!喪門星!”
閆王氏的聲音又尖又厲,傳到門外,丫鬟家人無不臉色發白。見到紅姐主僕孤單立在門前,更不敢上前安慰。
劉紅站在門前,聽著閆王氏一聲聲辱罵,垂著頭,眼圈發紅,也不爭辯。
待閆二郎從門內走出,終於有淚珠從眼角滾落,看得對方既心軟又心癢,心頭像是有貓爪撓過一般。
“紅姐兒莫哭,娘在氣頭上,不會真趕你出去。”
劉紅搖搖頭,細聲道:“舅舅舅母待奴猶如親生,舅母斥責兩句亦是應當。奴只是為舅舅和表兄不甘。”
粉面桃腮,梨花帶雨,閆二郎看得心癢。聽其所言,愈發覺得劉紅嬌柔可憐。
“不甘又能如何?大哥落第,楊家那小畜生倒是得意。”
“表兄,”劉紅抬起頭,似與閆二郎同仇敵愾,“那楊氏子才學不及大表兄,家中有喪還能得中,當真是老天無眼!”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表兄?”
顧不得男女大防,閆二郎一把抓住紅姐兒的手腕,連聲道:“家中有喪,家中有喪!我怎麼就沒能想到!我看那個小畜生還怎麼得意!”
話落,一把丟開劉紅,轉身回了室內。
劉紅也不揉手腕,低著頭,快步離開。
將同情和憐憫的目光丟在身後,行到客居前,推開院門,臉上方現出一絲冷笑。
“紅姐兒?”
“收拾行李,今日便離開。”
“離開?”丫鬟遲疑道,“可是太太仙逝,老爺又落了官司,家中無人,族人怕也不願沾干係。紅姐兒,不如暫且留下,好歹有個容身之處。”
留下?
劉紅再次冷笑,留下陪著旁人一起死嗎?
“聽我的就是。”
“是。”
丫鬟不敢再勸,收拾起兩人的包裹,匆匆離開客居。
閆王氏的叫罵聲,家中上下都聽得明白。劉紅主僕此時離開,不會有人覺得奇怪,反倒多是憐憫。
行出大門,當著街上人的面,劉紅臉上帶淚,深深福了一禮。
“走吧。”
兩字落下,劉紅轉過身,再沒有回頭。
第二十六章 太子難教
“此事不可行!”
閆二郎興沖沖的返回廳內,卻被閆大郎當頭潑了一瓢冷水。
“為何?”閆二郎不服道,“只要訊息傳到京中,就算那小畜生僥倖中了探花,也休想再做官,八成連功名都保不住!”
“住口!”
閆大郎額角鼓起青筋,恨不能給閆二郎一巴掌。
楊家死了人不假,楊四郎喪期趕考也不假。若父親和劉典史沒出事,閆二郎的主意的確好。可現在兩人都被錦衣衛拿走,罪名就私賄縣衙,替換正役!
楊家為什麼死人?
因為徭役太重,酷吏不仁,累死的!
正役本該是閆家,是父親送了錢,才把楊家推了出去。其後透過劉典史買通府衙的推官,給主管修築寨堡的通判送了好處,楊家人分到的自然都是最苦最累的活。
別人做一天便可休息,楊家人夜間仍不能歇,滿打滿算只能睡上一個時辰。這且不算,飯菜更是剋扣得厲害。
每日勞累又吃不飽,鐵打的漢子也撐不住。只死十六個,還是事發得快。再拖十天半月,應役的楊氏族人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