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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字可觀人。”撇開流言,謝遷轉而點評楊瓚,“年不及弱冠便有這份沉穩,委實難得。你出身錦繡,坐臥膏粱,自幼便一番順遂,心氣漸高,以致少了幾分沉穩。吾觀此子日後定是不凡,與之相交,於你大有裨益。”

“是。”

謝丕應得乾脆,對謝遷的話並不牴觸。

見兒子眉間散去憂色,謝遷才微微點頭,給他吃了一顆定心丸。

“你且看著,此事不傳入天子耳中尚罷,一旦為天子所知,擔心的不是你我,該是傳播流言的始作俑者。”

謝丕站起身,恭立受教。

“背後之人千不該萬不該,不該重提己未年之事。”

謝遷執起茶壺,重新斟了一杯清茶。

茶盞中清波浮動,映出品茶人的雙眸。

“此事頗有內情,天子近臣多不願提及。”頓了頓,謝遷嘆息一聲,“程敏政之外,你可知當年的主考官還有誰?”

謝丕猛的抬頭。

“太子太保兼謹身殿大學士李東陽。”

一樁舞弊案,同為主考官。

程敏政含冤罷官,鬱憤而死。李東陽雖脫了乾洗,且被天子重用,位列閣臣,每想起此事,仍是如鯁在喉。

舊事重提,天子不怒,李東陽也不會善罷甘休。

一條泥鰍想掀風浪攪混水,卻惹出一頭大白鯊,純屬活得太舒服,自找死路。

李閣老輕易不發怒,一旦發怒,就是劉健也不敢輕擄虎鬚。謝遷根本不用做什麼,只在一旁看著就好。

背後算計之人必定未入朝堂,就算在列,官位也不會高過四品。

這樣的人,實在用不著費心。

謝遷心情愈發好,親自斟了一杯茶,推到謝丕面前,笑道:“這是韓貫道見為父好茶,特地送來的。僅半兩不到,你也嚐嚐。”

送來的?

思及平日裡韓尚書過府的情形,謝丕嘴角微抽,話到嘴邊也不敢出口。

哪裡是送的,分明是硬搶來的吧?

第十六章 殿試一

弘治十八年農曆三月庚子,殿試日。

有了複試的經驗,客棧中的貢士均早早起身,書童也不慌不亂,準備好熱水,找店家要幾個饅頭熱餅,以供老爺們充飢。

複試午後便可出宮,殿試卻需整整一日,日暮方可離宮。

貢院特地遣人通報,除筆墨和表明身份的腰牌外,他物一律不許帶入宮門,饅頭點心同樣不行。若有被查獲,後果可大可小。大到不能參加殿試,也只能自認倒黴。

來人的口氣尤其嚴厲,無人敢等閒視之。

書童端上熱餅,楊瓚已淨過手面。

匆匆用過半個熱餅,一盞溫茶,提起腰牌和筆墨便要推門下樓。

“四郎不再多用些?”

巴掌大餅子,四郎竟只用了半個,如何能頂事?

殿試需得一日,也不曉得宮裡給不給伙食。臨到晌午,萬一餓了怎麼辦?

“足夠了。”

楊瓚笑了笑,示意書童不用擔心。於他而言,半飽反倒更好,更助於集中精神。

見他如此,書童不好多說,只能目送楊瓚出門。

比起復試當日,楊瓚早起半個時辰,仍比不上半數貢士。

李淳、王忠、程文都在樓下,同另外三兩人聚在一處,隱隱形成一個“小團體”。

楊瓚剛下木梯,李淳當即招手,道:“楊賢弟。”

這一幕似曾相識,楊瓚不免輕笑,僅剩不多的緊張情緒也隨之消散。

“幾位兄長,小弟有禮。”

哪怕之前不熟悉,經過一場複試,又有李淳三人在一旁介紹,楊瓚也能同餘下之人寒暄幾句。

這幾人出身薊州,透過程文的關係,方才同王、李兩人熟識。對楊瓚的態度不見熱絡,倒也有幾分善意。

在場都是胸懷韜略、能說善道之人,楊瓚樂得閉口旁觀,非必要絕不插言。

大約又過了小半個時辰,客棧前響起腳步聲,是五城兵馬司的官兵在清道。

貢院遣人來迎,流程同複試大同小異,只是宮門前的盤查更加嚴格,除了城門衛,羽林衛,更有數名錦衣衛。

大紅的錦衣,金制和銀製的腰牌,十分顯眼。

候在宮門前,眾人早無心交談。

楊瓚立在隊中,前方尚有二三十人,行進略顯緩慢,不覺有些走神。

這時,一個不懷好意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