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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部分

大汗珠從額前滾落,倒在地上,蜷縮四肢,再不能起身。

先時送麥餅羊湯,城門未能關嚴。

萬戶亦卜剌抓住機會,撞開門扇,八十騎魚貫而出,沒有繞路,直撲牧民營地。

中毒的牧民,多數無法抵抗。

按照預定計劃,騎兵如狼入羊群,衝擊砍殺,放火燒帳。中途卻突然調頭,直衝隘口,欲破邊軍北歸。

站在城頭,楊瓚舉著千里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放箭。”

如果亦卜剌不走,還要費一番周折。自作聰明,以為可趁機逃脫,正好省去麻煩。

黑夜中,邊塞地堡如盤踞在荒原上的兇獸,張開血盆大口,等著獵物自投羅網。

箭雨飛落,騎兵戰馬接連倒下。

萬戶這才明白,從一開始,楊瓚就沒想留他性命。

按照楊僉憲的計劃,八十匹戰馬,幾名叛國奸商扮成的邊軍,換來這個結果,倒也不虧。

最後一人倒下,營門大開。

徐姓商人同數名力士牽著騾馬,趕著大車,走在牧民營地中。抬起尚有氣息的婦人,搜尋帳中鐵器,移開柵欄,驅趕百餘牛羊,趁夜離開隘口,北往湯河,尋找阿爾禿廝部。

血腥味隨風飄散,喊殺聲再不可聞。

楊瓚轉身,看向同在城頭的謝丕,道:“謝兄,今日戰報可與請功奏疏一併送出。”

“韃靼萬戶亦卜剌仇殺別部額勒,糾集賊虜,趁夜襲守衛,破營而走。”

“韃靼部落名為內附,實心懷鬼胎,接應亦卜剌,欲奪關口。”

“邊軍奮勇廝殺,斬首八百級,得牛羊三百。”

“小股賊虜遁逃,審訊得知,欲同阿爾禿廝部匯合,再叩萬全。”

“賊虜狼子野心,惡性難馴。朝廷優撫,以德報怨,仍不知悔改。致邊塞之地,狼煙烽起。”

“臣叩稟,募軍丁,豐邊儲,固邊防,以備萬全。”

胸中早有腹案,一番話出口,中途未有半點停頓。

謝丕沉思片刻,道:“事雖機密,終不可大意。如有洩露,朝廷追究,該當如何?”

“兄長以為,小弟請壓下請功奏疏,留待今日,是為何故?”

“賢弟是說?”

“這八百首級,都是功勞。”楊瓚輕笑,“名單之上,需均分於州府官員。”

別部額勒身死,只能護送首級進京。別部附庸陽奉陰違,意圖接應破關賊虜,無論真假,內附都成泡影。

奏疏送到朝廷,事情蓋棺定論。

這些摘果子的,不想被追究“殺良冒功”,必會想方設法,將韃靼的“野心”坐實。用不著楊瓚費心,地方朝中的保護網就能織成。

憋屈這些時日,楊瓚一直在想,既逃不出大網,為何不能轉而利用?

果子被摘,總要討些利息。

對方接受與否,會不會恨得抽他小人,壓根不在楊瓚考慮之內。

利息付完,本金也別想再留。

“戰功”之後,尚有谷公公的後手。到時候,吃了多少,都要原原本本,丁點不落,甚至加倍還回來。

敢摘他的果子,就該做好準備。

表面鮮亮,內裡咯牙,也要捏著鼻子吞下去!

常言道,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楊瓚以為,自己忍夠了。

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變態。

二選一實在麻煩。

楊僉憲手一揮,乾脆多選,爆發之時,直接變態。

第一百四十五章 誰遇誰跪

正德二年,二月丙子,薊州戰報及請功奏疏飛送入京。

偶染小恙,停朝近十日的正德皇帝,終於龍體安康,擺駕奉天殿,升殿早朝。

正德元年,天子下旨,京城大小官員,無論文武,不管品級,正月皆不休沐。隔年未有新旨,自不能返家。

本該下月處理的文書,都提至當前。

各地官員考績,糧稅簿冊,第一時間抄送有司。凡官員優劣,府庫糧稅多少,均提前下六部議。

加上北方烽火連連,天子突然犯熊,正月期間,滿朝文武都是早出晚歸,熬出兩隻熊貓眼,比平時更加疲累。

地方官員早早封筆,和家人團聚,喜慶新年。

神京城的官員照樣起早貪黑,熬油費火,處理政務。想到中都南京的同僚,都覺不平衡。

一樣都是京官,憑什麼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