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48部分

聖祖高皇帝打下江山,和韃靼的祖先是死仇。幾代的仇怨,遊牧民族和農耕文明固有的矛盾,非輕易可解。

身為明人,不思保家衛民,反背棄家國,投靠仇敵,祖宗都要蒙羞。

“這樣的還收什麼屍,合該丟去草原,送進狼腹!”

“別嚷嚷。”老邊軍忙道,“咱們能看出不對,幾位大人能不曉得?既然大人說他是韃子,那他就是韃子。都嘴巴嚴實些,別亂說。惹出麻煩,老子絕不輕饒!”

軍漢們點點頭,繼續剷雪,不再多言。

少頃,積雪鏟淨,軍漢們提出木桶,走出城門,架起一堆乾柴。

火光點亮,濃煙升起。

很快,屍體便被火焰吞噬。

寒冬臘月,雪積三尺,最厚的地方能沒過膝蓋。

土地凍結,鏟子下去,似敲在岩石上。別說挖坑,連塊土都鏟不起來。

屍身只能火葬,骨灰裝進陶罐,待春暖再行安葬。

對叛國之人,軍漢極是痛恨。不是上官下令,壓根不會為他撿骨。

化成灰,灑在城下,被人踏馬踩,才是該有的下場!

入夜,劉慶醒來,臉頰上過藥,沒有腫起,仍是火辣辣的疼。

撐起身,仔細四周打量,發現身在陌生軍帳。

下了矮榻,幾步走到帳前,掀起帳簾,門前守衛聽到動靜,當即架起長矛,將他擋了回去。

“爾等安敢!”

踉蹌兩步,劉慶怒目而視,高聲道:“我乃朝廷命官,爾等無視王法,將我囚禁在此,究竟何意?!”

無論劉慶怎麼叫,怎麼喊,守衛半聲不吭,依舊架著長矛,不許他走出一步。

最後,劉柱史喊得嗓子沙啞,喉嚨冒煙,不得不退回帳中。

拿起茶壺,竟空空蕩蕩,一滴水沒有。

氣得丟到桌上,坐回榻邊,惱怒之餘,心中開始打鼓。

身陷此地,隨行文吏護衛都不見蹤影,根本無法傳出訊息。

劉柱史摸著臉上的傷痕,生出不祥預感。

難不成,對方打算一不做二不休,真要殺了他?

不!

不會!

劉慶連忙搖頭,臉色卻變得煞白。

思來想去,不由得開始後悔,送出彈劾奏疏,該儘速返回京城,要麼就去大同。偏偏為了名聲,主動跳進火坑!

以為失算,劉慶愈發懊惱。

思及楊瓚所言,又添一層恐懼。

如果,只是如果,真如楊瓚所言,薊州延慶州均牽涉在內,回京的同僚怕是凶多吉少……

接下來三日,劉慶困在帳中,如籠中之獸,愈發感到焦躁。前路不明,生死操於他人之手,命運似風雨飄搖,當真是蹀躞不下,忐忑不安。

守軍輪換幾班,帳外的腳步聲清晰可聞。

劉慶仰倒在榻上,渾身無力,猶如火烤。

從怒叱到沉默,從強作鎮定到面露惶恐,不過兩三個日夜。

偶爾帳簾掀起,役夫提著木柴,更換火盆。從頭至尾低著頭,不看他,也不發一言。

桌上的茶壺依舊是“擺設”。

三日來,役夫更換六七次火盆,卻沒給他送過一頓飯。

風捲帳簾,時而有肉湯的味道飄入鼻端。

劉慶更是飢餓難耐,腹鳴如雷。

口渴還能融雪。腹飢,總不能啃木頭咬皮帶吧?

倒在榻上,劉柱史餓得頭暈眼花,動動手指都覺費力。

惶恐之下,甚至開始懷疑,楊瓚不動刀子,也不露面,是想活活餓死他。

他是腦袋被門夾了,才惹上這個煞星!

到第四天,劉慶終於撐不住了。

決心拋下堅持,不要自尊,有人再來,必須主動開口。哪怕是碗清粥,也好過繼續煎熬。

未料想,帳簾掀開,進來的卻不是役夫,而是楊瓚。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對比楊瓚紅潤的面色,劉慶連站都站不穩,又怒又急,臉上淤痕更疼。

“劉柱史。”

楊瓚面帶笑容,走到桌旁,立刻有長隨上前,移過一隻木凳,還將凳面擦了擦。

“大人坐。”

這且不算,一隻食盒擺到桌上,盒蓋掀起,熱騰騰的麵餅,裹著胡椒味的羊湯,切成薄片的羊肉,連著筋的羊骨,一樣接著一樣,陸續擺到面前。

此時此刻,劉慶餓得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