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呼吸一滯,臉色大變,劈手奪過那紙條,冷冷一掃旁邊的幾個少年:“還有誰看過?”
半文半白的兩句,戳中的正是他的痛處,且落款為“晴明紅笑歌”,怎能不叫他心驚膽顫?
見幾人惶惑地搖頭,他一瞥那面如死灰的少年,宗主的氣勢又回來了:“殺了。”
音落劍光出,快若閃電。一瞬之後,巧巧的身旁便多出具沒了生氣的屍體。
“都下去。”紫幕錦將紙條揉作一團,神色陰晴不定,老態盡消。待白衣少年們將同伴的屍首拖走,門一闔,他便迫不及待地問道:“丫頭,這紙條誰給你的?”
巧巧抱著必死之心前來,也沒了從前的膽怯,把心一橫,傲然抬頭,笑道:“丞相大人看了還不明白麼?公主回來了。奴婢是替公主給您傳話來的——明日午時三刻,紅家現任宗主紅笑歌於慶祥宮束月齋恭候大駕。”
且不提“紅笑歌”這三個字所代表的勢力和可怕程度,光“紅家現任宗主”六字一出,隨便拉個市井小民都能告訴你那意味著龍座的歸屬。
此等大事關係著雪蛟的命運,笑歌絕不會信口開河。這也是巧巧底氣十足的主要原因。
紫幕錦定定地盯著她,神情一時驚懼惶恐,一時興奮莫名。將那紙條展開來又看了一回,用種異常乾澀沙啞的聲音說道:“這話果然是公主親口對你說的?”
巧巧看著他的手指不斷在那紙條上摩挲,全身的血液似乎都衝到了頭頂,緊張得白了臉。暗暗計算著時間,打定主意要拖到親眼見著這惡毒的老頭斃命的一刻,定定神,笑道:“若非公主授意,我區區一個婢女,怎會知曉公主的名諱?”
準備好一肚子的話等他來問,不料紫幕錦聽過這答案之後,垂眸沉吟數秒,便驀地揚聲將外頭守候的人喚了進來,衝巧巧微微一揚下巴,淡道:“送她回去。”
巧巧大急,待要再說,又怕叫他瞧出端倪有解毒的機會,只得任那幾個少年把她架出去。
紫幕錦闔眼默坐了一會兒,起身往臥房去。有少年跟來伺候,被他冷眼一掃,驚得停在走廊這頭不敢再近前一步。
開啟機關,下到地牢。牆角那兒,叫鐵鏈鎖住的白衣少年正伏在簡陋的床鋪上昏睡,面容憔悴,面板呈現出種病態的蒼白。
聽到腳步聲,他的眼皮輕輕動了動,卻仍保持著那個姿勢,佯裝不知有人靠近。
紫幕錦微微一笑,過去坐在床邊,拍了拍他的背,“凡兒,還在怨爺爺?”看他不動,搖頭嘆道,“傻孩子,我讓人替你進宮,只是不想你成了皇上手裡的棋子……有爺爺在,紫家的宗主之位終究會是你的,莫非你還是想不通?”
難掩心中的激動,抖開手裡的紙條,往紫凡眼前一送,輕聲道:“孩子,你且看看這個!”嘶啞的嗓音裡隱隱含了幾分喜悅,像是得著了什麼至寶。
紫凡自進了此處,還是頭一遭聽見他用這種語氣說話。愕然睜眼,恰見他笑容滿面,不由一愣。視線觸及紙條上的字,猛地坐起來,“公主清醒了?!”
“是啊!幸虧巧巧那丫頭來得及時,不然明日金鐲兒銀鐲兒一動手,可真是大羅金仙也無法了。”紫幕錦想起來仍是心有餘悸,長吁口氣,忽對上孫兒質問的目光,不由訕訕,“你當日說公主背上有宗主之印,可府裡的眼線回報說並無此事……”
“那爺爺如今想怎麼辦?”紫凡冷冷打斷他的話,“朝中、民間為著三易儲君之事已是人心惶惶,車瑟又在此時於邊境駐軍,想來白大將軍不日就要領兵出征。青侍郎剛接任青家宗主,事務尚未熟悉,原宗主又即將被迫遠嫁和親……難道爺爺覺得僅憑我紫家僅剩的四十多秘衛,就足以將公主扶上龍椅?還是說,爺爺認為,公主讓巧巧傳信,卻笨到不知爺爺的計劃。在她登上帝座那一日,依然會讓紫家繼續留在她身邊?”
紫幕錦一怔,旋即又笑起來:“凡兒,那你說爺爺該如何做呢?照計劃殺了公主,放任皇上和二皇子繼續削弱三家的勢力,最終讓他們父子名至實歸,將我們當做傀儡?”
紫凡別過臉去不語。他笑著揚揚手裡的紙條,滿臉的褶皺都透出股陰狠勁兒,“公主會送這樣的信來,那就是說,她已經明白了要奪回皇位就必然離不開我們紫家。而等她稱帝之時……我紫幕錦既能讓紅少亭乖乖聽話,自然也能叫紅笑歌變作溫順的小羊!”
要將兇惡的獅子變作溫順的小羊?紫凡啞然失笑,見他取出鑰匙開鎖,心底一喜,卻強壓住疑惑不開口。
紫幕錦扔開鐵鐐,拍拍他的肩,起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