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歌滿意地一笑,那眼神分明。是在說“那你就不知道了”。她飲口茶,低笑道,“朝中合適的人雖然多,但袁牢頭勝在知曉刑部的底細。任用他,既容易讓各部的官員接受,也不需要太多時間讓他適應刑部理事的方式……”
看他還是有些疑惑,又細細解釋,“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點是他脾氣夠倔。你瞧他十幾年來都沒得到提拔就曉得他這人的性子了。倘若換了別人在那個位置上,也許還會因著(炫)畏(書)懼(網)白可流的權勢畏首畏尾,可他絕對就會跟白可流槓到底……這樣的人拿來當槍使,不是一舉多得,皆大歡喜?你別不信,要不是因為那位精明的丞相大人早就把他當做補位的唯一人選,又怎會在刑部侍郎和主事們為著官印的事奔忙之時頻頻找他問話?”
單憑這些就做出那等推斷,似乎太草率了些……離弦。心中暗想,嘴上卻道,“聽你這麼一說,倒很有道理。”
“那是當然!”笑歌得意地眯起眼來,笑吟吟地道,“不。然我哪有工夫設這麼大個局。你知道嗎?平日都是辰時下朝,我拖到寅時二刻才放柯達人送紫因去無空門的老巢。就是掐準了讓該發生的都發生——以白可流的脾氣,一旦事有轉機,他怎肯放過連本帶利討回來的機會?若我料的不錯,他十成十會逼著那兩隻老狐狸在朝上決定新任尚書的人選……”
像是想起了什。麼,微側了臉,望著他嘻嘻一笑,“喂,妖怪,一會兒你幫我研墨好不好?我騰出手來拿蘿蔔先刻個章使使——畫下咱們家那一樹傲雪白梅,送給那位孤傲高潔的新任尚書大人做賀禮,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真是誰也沒她算得精!離弦不由莞爾,學著她的口氣調侃道,“這些都不重要,重點是,他若把你的禮物掛在大堂裡,屆時人人都會曉得你的大名。既可以幫襯生意,又可以讓來找麻煩的人先掂掂自己的分量……是不是啊,我的六姑娘?”
“算你聰明!”笑歌粲然,眼兒也彎作兩輪月牙,那神氣得意又悠然,竟未反駁他賦予的親暱稱謂。
經了這些時日的養護,她的膚色也白皙許多。雪光透過窗紙在她面上投下層瑩瑩的光,愈發顯得粉嫩可人,吹彈可破。
雖非從前那等叫人一見難忘的豔麗,卻也讓離弦心神一蕩,伸手捏住她的臉頰。觸手微溫滑膩,便忍不住揉捏得令她雙頰都泛出薄薄紅暈才撤開手。
“鬧什麼呀!快把書案筆墨都弄到院子裡——我許久未動筆,今日定要好好發揮!”她心情大好,倒也不惱,嬌嗔著白他一眼,起身披上斗篷。
衣如碧波,行動間漾起翠色的浪。那臉蛋宛如玉脂染了棲霞光彩,雙目熠熠生輝,說不出的動人。
離弦心蕩神搖,腦中卻尚有一線清明留存。驀地捉住她的衣袖,笑意淡淡,慵懶依舊,眼神卻透出點凌厲來,“莫要慌走——我問的是什麼,你答的又是什麼……打算就這麼糊弄我麼?”
這妖怪還真難纏!笑歌微微挑眉,沒好氣地乜眼斜著他,冷哼一聲,“切!真是白贊你聰明瞭!你也不瞧瞧袁牢頭是什麼人——他素來討厭不學無術,無所事事之輩。倘他得了尚書之位,紫因還能終日閒遊浪蕩麼?”
離弦想通其間的關節,釋然一笑,果然施法將她要之物盡數搬運至院中。
不多時,笑歌便弄好了臨時印章。身前似乎有道無形屏障,寒風侵入不得。她知是離弦的法術,微微一笑。提筆凝神望了那梅花許久,正欲動筆,卻發現頭頂忽多出片緋色的雲。扭頭看,卻是他令那墨塊自行研磨,自己執了傘為她遮擋風雪。
少年平淡的眉眼蘊著柔,嘴角還噙著絲寵溺笑意。她心頭一暖,笑容不覺就爬上臉頰,忙低頭作畫掩飾著漸漸急促的心跳,口中卻道,“你倒會偷懶……若叫人瞧見,看你如何解釋!”
“有什麼不好解釋的?”
離弦忽然笑得像只狐狸,輕輕貼近她耳邊低語,“就說是未婚夫找上門了,趁著店子開張來個雙喜臨門——一舉多得,省得我總擔心你,以後也不用再同他們解釋為什麼我們會住在一起。”
笑歌的手一顫,紙上便多了個墨點。她趕忙幾筆勾畫,以樹幹做掩。瞧著成功掩蓋過去,才輕吁了口氣,不自覺朝後略退半步,正撞進他的懷裡。
他的呼吸微涼,拂得笑歌耳根發癢。想起方才的話,她的心跳又不受控制地加了速。紅雲一忽兒漫了滿臉,不敢抬頭看他,只低聲嗔道,“胡說八道些什麼!差點毀了我一張好畫!”
“沒事。他不要你就給我好了。”離弦低笑道,“只要你是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