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遠府,這裡不久就要被朝廷收回了。
霍榷抱著佑哥兒同袁瑤一道看著曾經花團錦簇,鼎盛一時,曾經的家,如今白茫茫、空蕩蕩的還一片。
從正院、東院、北院、浣花閣、小祠堂、西院、壽春堂,霍榷帶著佑哥兒慢慢地走了一遍,也不管佑哥兒懂不懂,霍榷從他小時說起,說著每處的人的和故事。
袁瑤跟在他們後頭,想著那些曾經在這裡頭的女人們,正院裡的霍夫人、包民家的、左姨娘、竇姨娘、水鄉;東院的官陶陽、鄭婆子、喬明豔、福姨娘;北院的馮環縈、張玲瓏;浣花閣的霍韻;西院的王姮、韓施惠、鄭翠、田嬤嬤、王娥、冬雪、夏日、秋風、攬月、清風、葉影、飛花、沈嬈;壽春堂的霍老太君、彩雲、彩玉、彩萍、彩月,綵綢等等。
如今這些女人們,都或死了,或散了,陰陽相隔,各散東西了。
繞府一圈走下來,王永才正在外頭等候著他們一家。
王永才身後的幾個內侍正抬著一塊匾額,匾額上書——鎮遠府。
王永才滿是歉意地微微躬身向袁瑤和霍榷,“伯爺,夫人,小世子爺。”
袁瑤和霍榷都知道王永才想說什麼,道:“公公不過是奉命行事罷了。”
說罷,袁瑤將鎮遠府中的鑰匙都給了王永才。
王永才無聲地嘆息了一氣,“聖上心裡有本帳,上頭都清清楚楚的。”
霍榷沒再多說什麼,帶著袁瑤和佑哥兒回威震府裡去了。
才到威震府,就聞報丁四奶奶來了。
青素嫁給丁四丁有才,才月餘就有了喜訊,只是因早年青素沒保養好,身子十分不牢靠,故而出了還這樣大的事兒,袁瑤都不許青素回來的。
如今青素胎氣穩固了不少,就迫不及待地回威震府來了。
除了回來看袁瑤和佑哥兒外,袁瑤知道青素也在擔心她的公公丁大新。
只是如今這形勢,多少人都看不清楚的,袁瑤也不敢多說,霍榷也只說了一句,都無虞。
青素這才稍稍安心了,又陪了袁瑤說了一會子話才走的。
那之後,朝堂之上似乎就王家一系獨大了。
可一日早朝,南陽伯王諲被禎武帝留下,也不知說了什麼。
次日王諲便告病龜縮在家了。
然,事卻未了,先是王諲的四女婿,如今寧武關的總兵洪吳天被貶黜收押了,接著是王諲的次子王珩私賣軍馬被拿辦了。
王家一系中也有不少人或這或那的落馬了,有人就不連夜到南陽府去向王諲求救。
外頭都以為王諲告病在家,不過是敷衍之詞。
當有人見到王諲時,才知王諲是真的病了。
如今是什麼時節?
寒冬臘月的,可王諲卻滿頭汗水,時而說熱,時而說冷,人也憔悴不堪,萎靡不振。
想要進宮求見太后,太后卻因輕微中風而口齒不靈,不便見人。
出了臘月,又到了年。
今年威震府除了必要的親友,送些年禮外,其餘的一概謝客,三位主子也只圍坐吃了團圓飯,雖不像別的人家那般熱鬧喜慶,卻也十分滿足了。
正旦是十皇子滿週歲,禎武帝大辦了一場,讓韓施巧和十皇子在宮中的地位越發水漲船高了。
而王諲,聽說似乎瘋了。
過了年,霍榷就忙了許多,轉眼又到了五月,眼看著端午至,接著六月佑哥兒就滿兩週歲了。
霍榷在內廷越發舉足輕重,兵部尚書又於清明之後上書告老,禎武帝隱約有讓霍榷接替兵部尚書一職。
自然是有人反對的,可霍榷年少就為官,到如今的資歷有,功勞有,接掌兵部大勢所趨。
因此袁瑤在京城權貴婦人圈中,可是炙手可熱的,若不是都知道她還在齊衰不杖期,怕是給她下帖子的人家,都要把威震府的門檻給踏破了。
可就是這樣,人情送往還是有的,不是東家婚娶,就是西家誕壽,霍氏族裡的事兒也不少,不是今兒來一個打秋風,就是明兒來個那房那支裡的伯叔嬸嫂兄弟不好了。
但同當初的周家和馮家比起來,這些人就算不上什麼了。
說起馮家,還要再說起馮家最後的去處。
在朝廷收回了大將軍府後,馮老太爺就變賣了家中的細軟古玩和京中的兩處宅邸,到底也籌得了近萬兩。
馮老太爺就帶著他的兒孫們,搬出京城,到京郊去了。
這萬兩銀子,真是不少了